南荞端着粥来到床边,她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送到顾顺顺嘴边。 “来。” 顾顺顺没有立刻张嘴,他只是握着南荞的手腕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媳妇,求你一件事,以后我生病了,你都这样照顾我可以吗?” 这不是什么很难的要求吧,但却是很难让人回答。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自己连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还给老天爷的人,怎么又可以轻易去承诺以后? 南荞把那勺粥放回碗里,将碗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她伸手轻轻地捧着他那满是伤痕的脸温柔地说道:“顾顺顺,以后的事我们谁也说不准,从主观来说我是很想以后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是我陪在你身边,但客观来说,人活着明天和意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哪一个先来,所以我们不如活在当下,只看眼前人,只做眼前事,好吗?” 汉语文化博大精深,明明就是那么几个字组成却能让人曲解出很多种意思。 南荞说的是一个意思,顾顺顺理解的又是一个意思。 顾顺顺愣怔一会,然后苦笑地点点头,“恩,好哦,好了,媳妇我饿了,粥我自己吃吧。” 说着他转头把粥端了起来,默默地吃了起来。 南荞看着他脸上的伤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脸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是打架吗?” 顾顺顺摇头,“不是,骑摩托车摔的。” 不出片刻的功夫,一碗粥就被他下肚了,顾顺顺看着南荞突然开口 没人知道此时他内心有多么不安,就是俗称的没有安全感,在这样患得患失的状态下他总想做点什么来填补这份不安。 一听这话,南荞的脸立马红的像只煮熟的螃蟹,她把目光从他脸上别开,小声地说: “顾顺顺,你说话能含蓄点吗?” 含蓄?怎么个含蓄法? “哦,好,那个,媳妇,我含蓄的行不?” “………” 南荞后脑勺竖下黑线,他这和前面的话有什么区别。 “说话!” 顾顺顺目光紧戳南荞,他不允许她逃避,从昨天到现在他的心都悬在半空中,不踏实。 “南荞,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清楚吧,我有多爱你,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想等了,你如果也喜欢我,就把自己给我。” 南荞把头压的很低,她不是不愿,只是他们之间还横着一个马掰掰。 她的犹豫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顾顺顺,他们之间的误会好像越来越多了。 良久,南荞才张口小声地说道:“顾顺顺,你别忘了掰掰还喜欢你,我……” 呵,一听这话,顾顺顺便从嘴角挤出一抹难堪的笑容,他看着南荞鬼使神差般地吐了一句,“你拒绝我到底是因为马掰掰还是韩稹?” “………” 一听这话,南荞赫然抬头,双眸中充满着惊疑,她原本还绯红的双颊顷刻间变的霜白。 “你,你说什么?” 猛然间,顾顺顺见南荞这副表情他心口一阵抽痛,他长臂一捞搂住南荞的脖子圈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搂住。 “对不起,媳妇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好不好?” 南荞被他圈在怀中,刚才她其实并没有把那句话听的很清楚,只是隐约间听到了韩稹的名字。 “顾顺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当然发生了好多事,可他不敢告诉她啊。 他不敢说,他爸爸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他很有可能随时要放弃自己的梦想离开北城这个地方回到那个他从小熟悉的城市。 他也不敢说,他真的好难过被小人算计,与他最想参加的比赛错失,九十个日日夜夜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然后当他带着满心遗憾和委屈来找自己喜欢人时,得到的却是她和别的男人在酒店的消息。 他更不敢说自己其实好懦弱,明明心里已经痛到极点却什么都不敢问。 顾顺顺也不过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大小孩,哪里扛的住那么多的风和雨呢? “媳妇,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了,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会好的。” 是啊,他这么乐观的一个人,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他虽然现在心里全是苦,但南荞就是他的糖,只要这一点点的甜,他心里的苦就能够都被填满。 顾顺顺到底是有多爱南荞啊,明明自己已经被伤的体无完肤,却还是想要去保护那个他想要保护一生的人。 他把所有糟糕的情绪都自己独吞,努力地去装作若无其事地让南荞放心。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忍心去伤害南荞,刚才只是不经意地说了那么一句混账话,他就吓的不得了,所以他懦弱,在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很有可能和别的男人上了床的情况下,他还是想告诉她,自己要和她在一起。 顾顺顺好爱南荞,真的好爱,好爱…… 过了一会,他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松开南荞,脸上马上换成了往昔里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容,也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又摇身一变,变回了那个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顾小爷。 “媳妇,放心我没事,小爷坚强的很,这次刚好不能比赛,我索性就留在荆县陪你吧,顺便见见你的家人,告诉你爸,你喜欢我是对的。哈哈哈!!” 听到“你爸”这两个字,南荞脸上硬扯了一抹难堪的笑意,接着顾顺顺便听到她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我爸不会管这些的,他连我长什么样都不记得,还会管我喜欢谁?” 这时顾顺顺才想起来,马掰掰好像是提过关于南荞家里人的事,他拢了拢眉头,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用牙咬住下唇,心中懊恼他真是一个牛逼的聊天终结者。 “………” “媳妇,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没关系,以后你有我,我顾顺顺既可以像爸爸一样呵护你,又可以像老公一样宠你,爱你。” 只要你不选择韩稹,离开我,你失去的那些我都给你弥补回来。 这后面一句顾顺顺是在心里说的。 南荞朝他白了一眼,“能正经点吗?你看你自己都和一个孩子一样,还做我爸爸,对了,你找到掰掰了吗?有和她谈过了吗?” 南荞这么说不全是为了马掰掰,她也有为自己考虑,眼下韩稹有回头的意思,她觉得这让她有些心里不安,她想快点和顾顺顺在一起。 “恩,前几天她来找过我,谈了,但是她满脑子都是屎,压根就没办法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是事实,马掰掰执拗的就和被人操控了魂魄一样,无论顾顺顺说什么,她的一根筋就直插到底,压根转不过弯。 “媳妇,要我说咱别管她了行不?为了这种人浪费我们的时间值得吗?” 南荞看着顾顺顺,想了想说道:“要不等到忙完我奶奶家拆迁的事,我们回北城一起找她聊聊可以吗?” 马掰掰不是别人,她对于南荞来说那是比父母还要重要的人,如果要她在伤害十几年友谊的情况下追求幸福,她做不到。 因为就算以后和顾顺顺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心安的。 “随便你,反正我是不去,我看她一次就想吐一次,与其和她浪费时间瞎扯皮,我还不如和我的摩托车待在一起。” 每每提到马掰掰,顾顺顺都是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你要他和那个女人聊天,那就像要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一起谈恋爱一样难。 南荞刚想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给南荞打电话的人正是马掰掰。 “喂,掰掰。” 南荞有些激动地接起电话,顾顺顺瞟了他一眼直接从床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无线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点开手游,直接打他的游戏去了。 “荞荞,对不起,我消失了这么久让你担心了。” 还是最初的那份温柔,一时间南荞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没事,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过得好吗?” “恩,还行,不过我最近辞职了,工作不是很顺利,老板太抠门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对了,我刚才去找顾顺顺了,他们俱乐部的人说他休假了,他是去找你了吗?” 电话那端的马掰掰语气很平静,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喘地打探着顾顺顺的消息。 听到这话,南荞撇了一眼顾顺顺,此刻他正在专心打着游戏,全然与外界隔绝的样子。 良晌,南荞才开口,“恩,他来荆县了,我们现在在一起,延龄巷最近要拆迁,我回来帮帮我奶奶。” 南荞说这话的时候很紧张,她了解马掰掰,她如果知道顾顺顺和自己在一起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不出她所料,电话那头的马掰掰好久都没有出声。 南荞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她的回应。 “掰掰?你还好吗?” “哦,挺好,刚才有邻居来借东西,行,我知道了,就这样。” 马掰掰连让南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就挂了电话。 南荞神色凝重地慢慢将手机放下,愣怔在原地,满腹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她没有在打电话,一旁在打游戏顾顺顺把耳机从耳朵里取出来,看着南荞说道:“我说了吧,和她说话就是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南荞把目光移向顾顺顺,缓缓启唇,“如果我猜的没错,也许掰掰很快就会回荆县了。” “卧槽!” 听闻南荞的话,顾顺顺隐约有种蛋疼的感觉。 南荞猜的没错,马掰掰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刚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邻居借东西这么一说,她住的这里是郊区新盖的青年公寓,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住,一栋楼就那么几户人,哪来的邻居,鬼还差不多。 当然马掰掰是不会告诉南荞,刚才她有那么几分钟大脑空白,除了站在原地发傻,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顾顺顺去荆县找南荞了?他什么时候去的?他们现在在哪?是在一起了吗? 南荞带顾顺顺去见她奶奶了吗? 他们刚才又在哪里?顾顺顺有在南荞旁边吗?他们是不是抱在一起,还是接吻了。 总之,就那么几分钟,马大小姐的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部脑残的国产玛丽苏沙雕剧——《当好闺蜜和最爱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等她回神过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买火车票,她只有一个念头,回荆县,她不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 两分钟后马掰掰马上买了当天回荆县的高铁票,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咪咪地回去了。 北城火车站,马掰掰在快要上车的时候碰到了也准备回荆县的笆鸡。 “嘿,马掰掰,你怎么也今天回去啊,不对啊,今天是周三,你不上班吗?” 显然笆鸡很“鸡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兴奋的就像一个人被人抽的停不下的陀螺,缠着马掰掰叽叽歪歪个不停。 “我辞职了,回去休息几天,你呢?” 马掰掰睥睨笆鸡一眼,然后马上把视线移开。 “哦,我家要拆迁,我爸让我回去签字,哈哈哈,我辛小笆要翻身啦。” 想想就很开心有没有?最近笆鸡拉屎都在偷笑,能不笑嘛,这一拆起码少奋斗二十年,指不定老婆也来了。 他现在庆幸还好当初没有任性与他老爹断绝父子关系,不然他就失去了一个成为人中之龙的机会了,也许这么一拆,他能从笆鸡变成笆龙?再屌一点,笆神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哦,那恭喜你啊。” “嘿嘿,谢谢,啊,车来了,来,我帮你拿行李吧,咱们一个车厢就坐一起吧。” 笆鸡很热情,伸手就去抢马掰掰的行李箱,“咱们等下上了车和别人换换位置,我们好久没聊天了吧,一定要好好聊聊才是。” 马掰掰刚开始内心是想拒绝的,可后来她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所有的推脱之词刚到嘴边她又把它们吞了回去。 “好啊,是该好好聊聊。” 一上车,笆鸡就随着马掰掰坐在她车票对应位置的旁边,他们一个16a一个2b。 2b是马掰掰的,笆鸡是16a,可这不是为了方便聊天嘛,他们就把别人2a的位置给占了。 马掰掰刚要落座,笆鸡就把她叫了起来,“诶,你坐2a,我坐2b,哪能让你坐这我位置啊,我2b,我2b。” 这死笆鸡真是兴奋过头了,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马掰掰心情不好,她没有跟着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顾顺顺和南荞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两人刚坐好,他们头顶就传来了一阵悦耳动听,清澈温柔的女孩声音。 “你好,不好意思,2a这个位置是我的。” 笆鸡和马掰掰同时抬头看着那个说话的女孩,彼时,他们两个人看着她脑子里不谋而合地起了相同的想法。 这时,笆鸡起身,他对着那女孩鞠躬,“妹妹你好,可不可以和你换个位置,我那个也是靠窗的,行不,我们两个老乡,很久没见了,路上聊聊天。” 只见那女孩甜美一笑,“这样,可以的,您在哪?” “16a。” 笆鸡起身往伸手指了指车厢尾巴处。 “好的。” “谢谢啊。” “不客气。” 女孩离开,笆鸡坐下来凑近马掰掰小声说道:“诶,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很像以前的荞姐啊。” “恩。” 马掰掰点头表示附和,确实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刚才那个换票的女孩特别像十七岁时候的南荞。 列车缓缓开动,车厢广播里列车员正在播报高铁列车规章制度以及沿途停靠站名。 从北城到荆县一共要三个小时,算是很快的,马掰掰觉得如果她能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把她旁边这个傻鸡忽悠好,那么回到荆县之后,也许他能帮到自己也不一定啊。 笆鸡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马掰掰下套,他低头从塑料袋里取出卤蛋,辣条,葵花籽放到桌上,“来吃东西,想吃什么自己拿。” 看看,这拆迁户就是不一样了,牛气啊。 马掰掰随手拿了一包辣条,她没有吃,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流鼻血,所以她这些垃圾食品基本不碰。 “笆鸡。” 看着吃着正香的笆鸡,马掰掰叫了他一句。 “啊?啥事?” “我想问下韩稹最近有没有找南荞啊,他和盛浅暖怎么样了?” 以前南荞还和马掰掰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听她提起过韩稹和盛浅暖的事,她隐约记得好像他们分手了。 “哦,分手了啊,早分了。” 笆鸡没把马掰掰的话放心上,他漏听了第一句话。 “哦?那韩稹有没有和你说过要回去找南荞?” 马掰掰看着笆鸡“悉悉索索”地吃着辣条,嘴巴一圈被辣的红彤彤的,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鸡精调味料味道,说实话她很反胃,想吐。 “啊?回去找荞姐?没有,稹哥哪里会回头,他高冷的很。” 小笆鸡确实对韩稹的现状不知情,他虽然跟在他身边,但帮韩稹做事的都是曾樊。 “哦?真的吗?他难道没有后悔吗?笆鸡,现在南荞单身,韩稹也是单身,你不觉得他们有机会吗?” 马掰掰步步为营驱使着笆鸡进入自己的套。 她可没忘记以前这个臭小子专门和自己抬杠,唱反调,他以前总是喜欢捆绑韩稹和南荞,他是他们的36k纯金cp粉! “不觉得,呼~辣~” 笆鸡两片丰腴的肥唇圆成一个圈,不停地吸气~呼气~ 马掰掰从袋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笆鸡,你以前不是最支持他们在一起的吗?” 笆鸡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地干掉半瓶水,爽。 他重新把瓶盖拧上看着马掰掰回应道:“以前是以前,马掰掰后来我发现你是对的我是错的,荞姐太好了,稹哥太渣了,他们两个在一起那就是其中一个人深陷地狱,不行的。” “怎么不行?笆鸡,你想想他们可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啊,怎么可以说浪费就浪费呢?” 笆鸡睁着他猥琐的钛合金三角眼看着马掰掰有些懵圈地抠抠脑门子,“额,你这话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啊,你以前不是最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又站他们cp粉了?” 哎,真是难为这只“鸡”了,这可能是他人生路上唯一一次考验他智商的时候。 马掰掰浅叹一口气,故作难过地说:“你都会说是以前了,难道就允许你错,我不能错吗?后来我才发现南荞最爱的人其实还是韩稹,笆鸡,她一直都忘不了他,你知道吗……” 后面的时间,马掰掰真真假假的半杜撰了许多南荞思念韩稹的事。 为什么说是真真假假,因为很多事它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但马掰掰故意颠倒了时间顺序,比如她把南荞刚刚和韩稹分手时候的状态提到了后面来说。 事是真的,但时间不对,所以对于笆鸡这种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双商不在线的单纯boy来说它就成了一件很有理有据的事。 马掰掰陆陆续续说了将近半个小时,笆鸡听着觉得手里的辣条都不香了。 说到动情之处时,笆鸡还硬憋了两滴眼泪出来。 “所以,笆鸡,我在看了荞荞这么多事后,才发现她原来是那么爱韩稹,作为好朋友,你说我能不支持她吗?她没有办法接受任何男人了。” “………” “啊?荞姐亲口说的啊?” “恩。” 马掰掰点头。 “可你和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是稹哥,他不喜欢荞姐我也不能硬把他们捆绑在一起吧,虽然有时候我能感觉到稹哥有那么一丝后悔,但……但我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是不靠谱,马掰掰了解韩稹,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笆鸡,荞荞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 笆鸡蠢萌蠢萌地点头。 “所以,她需要你的时候到了,这次她和韩稹回去,你们三个都是延龄巷的,你可以替他们制造机会啊,不管怎样,我相信韩稹对南荞还是有感情的。” 马掰掰太卖力了,可怜的小笆鸡就是不想吃这波安利都难啊。 他独自思索了一会,当然这一会基本对马掰掰构不成什么威胁,因为他的小鸡脑已经被她洗的很彻底了。 半晌,笆鸡看着马掰掰最后一次确认,“马掰掰,刚才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荞姐真的亲口说她最爱的男人是稹哥吗?” “真的,我发誓。” 马掰掰太会演了,这特么演的就和真的一样。 “好吧,那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给他们制造机会。” “恩,拜托你了笆鸡,你真是可爱的小天使。” “不客气,快到了,我去撒泡尿。” “好。” 笆鸡离开座位,他刚起身马掰掰就把脸别向窗外,她眼泪“噼里啪啦”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掉出来。 “荞荞,对不起,我就是故意的,但我还是想请你在未来的某一天知道真相的时候能够原谅我,我是罪人,我背叛了我们十几年的友谊,我实在太喜欢他了,太喜欢了………” 马掰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向南荞忏悔,她就是那种传说中知错不改的人。 讲的粗俗些,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荆县的站牌由远至近地映入李执盈的眼帘,她激动地看着窗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越跳越快。 马上就要到了,荆县,这里是韩稹的故乡,她即将踏上这片土地去感受她最喜欢男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荆县是个小县城站,上下客的人并不多,高铁停留的时间也短,李执盈拿着粉色的行李箱从车上下来,她左看看,右看看,加上自己,下车的一共才三个人。 李执盈认出旁边的一男一女,他们就是刚才和自己换座位的,没想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吱吱吱。” 这时,她包里手机响了,李执盈看了一眼屏幕有些哭笑不得地把电话接起来。 “喂,妈妈,你说这是你今天打的第几个电话了,我都二十二岁了你还不放心我吗?” 李执盈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可奈何。 很快,李太的声音就通过无线电波传进了李执盈的耳朵。 “盈儿,妈妈这也是关心你,到了吗?” “到了,刚下车,正准备去找韩叔呢。” “哦,你记住妈妈的话没有,今天去荆县的事没有告诉南荞吧。” 话说到这里,李执盈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她这个妈最近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要她远离南荞,搞得她很久都没有和她最喜欢的姐姐联系了。 “妈,你别这样行吗?不过就是韩叔扶了一下她的椅子,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也许就是巧合啊,诶……你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南荞姐姐也是荆县人对吗?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是一个地方的人难道就一定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吗?妈,求你别敏感行吗?” 李执盈有些无力地垂下头,握着拉杠箱的手不停地按着伸缩按钮。 拉杆一上……一下…… “盈儿,你别怪妈妈多疑,韩稹这个男人太优秀了,我们不得不多个心眼,你记住去荆县的事一定不能告诉你南荞姐姐知道吗?” “知道啦,好了,我挂了。” 李执盈好不容易挂了自己母后的电话,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从哪出站呢。 想着她便朝那两个和她换座位的人追去。 “诶,你们好,请问往哪个出站口有出租车可以坐?” 李执盈叫住那两个人。 笆鸡和马掰掰回头,“嘿,小姐姐。” 咦,这不是像他荞姐的那个小美女嘛。 笆鸡看着李执盈热情说道:“咱们荆县就一个出站口,出去就有出租车,小美女你去哪啊,我给你指指路,说说价格,咱们荆县出租车可会坑人了。” “我去……额,我想想,哦,我去延龄巷。” 这是李太告诉她的,说是李德山给韩稹通过电话,他说他最近在荆县处理家里拆迁的事。 “啊哈,延龄巷啊,巧了,我们也要去那,就带上你一起吧。” 笆鸡热情的有些过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就要警惕了,比如对方是不是人贩子之类的,但李执盈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也没见过什么江湖险恶,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办身份证的年纪又被送到国外封闭式贵族学校,更是缺乏社会经验,所以不知人心险恶的她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笆鸡的邀请。 “好啊,谢谢你啊。” “不客气。” 于是乎,三人便结伴去了延龄巷。 荆县人民医院的内科病房内,韩稹正坐在病床前给床上的一位老太太削苹果。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微信提示,信息是李执盈发来的。 [韩叔,我到荆县啦,这回正打车去延龄巷呢,你在哪?] 韩稹看了一眼,没回,他默默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阿稹,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不用留在这里了。” 床上,南荞的奶奶看着韩稹语气疏离地说了一句。 “没事。” 韩稹应了一句,便继续把那没削完的苹果削完。 床上老太太看着天花板叹了叹气,“哎,你说你现在这是做什么呢?我老了看不懂啊。” 是看不懂,老太太不是不知道这个男孩原来最烦的就是自己的孙女,而自己孙女曾经为了他做了什么傻事她也都记着,那么现在他这又是上演哪一出呢? 韩稹把一根长长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将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然后用开水烫了烫拿给老太太。 “奶奶。” 老太太看了一眼那苹果,她伸手从他手里接了过来,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阿稹啊,是荞荞现在还缠着你吗?你若是现在和我告状我也没有办法啊,小时候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她就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老太太是糊涂了,她竟然把韩稹现在的行为解读成了他是想像从前一样来和自己告状。 听到这话,韩稹忽然笑了起来,经老太太这么一提醒,他想到以前很小的时候,他被南荞缠的烦死了,竟然去向她奶奶告状,结果他就这么看着她被她奶奶用扫帚追着满巷子打。 那时候是几岁?好像是八九岁的样子吧。 “阿稹啊,你这事怪不了她,荞荞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教育,她本来得到的爱就比别人少,所以她不知道礼义廉耻是什么,她喜欢你恐怕是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了吧……” 老太太一手端着苹果,一手抹着眼泪。 南荞太可怜了,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没有幸福的童年,还要碰上韩稹这么一个男人。 “……” 过了许久,韩稹才开口,他看着南荞奶奶,用他所有的认真对着老太太说了一句:“对不起。” 老太太摆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没有对不起她,这都是命,没有办法。” 老太太虽然没有先进潮流的思想,但也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强摘的花不香,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啊。 “阿稹,奶奶能求你一件事吗?” 老太太忽然把视线聚焦上韩稹的双眸,泪眼婆娑地说道:“奶奶想求求你,别再欺负我孙女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