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浪微挑眉峰,他认真地盯着顾非熠,可遗憾的是,他在好友的脸上是找不到一丝破绽。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还是有妹子,你这样看我?” 顾非熠看着徐浪有些戏谑地调侃道。 “没,没什么……” 徐浪撇撇嘴,他想也许是他孤陋寡闻了,说不定这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失忆这一说。 在后面的聊天中,徐浪总是隐隐约约很模糊地提起和南荞有关的话题,可顾非熠的表现就他来看,完全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临走前,徐浪终于是说服了自己,顾非熠性格豪迈,从来不善于伪装,心思不沉,他想也许这货是真的失忆了。 半个月后,顾长安将儿子接回了家休养,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顾非熠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 四季更迭,广德迎来了气候舒适宜人的秋季,一时间整个城市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美不胜收。 秋天,是一个值得人停下脚步去欣赏沿途风景的季节…… 凌泮就是这么想的,她想起自己和顾非熠还没有完成的蜜月旅行,那时候他们说好要去布达佩斯。 眼下的布达佩斯也正直金秋、北部高地和大平原都非常的美丽。 所以,她想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去把他们的蜜月旅行给计划起来。 不过,仔细想想她又不想去那里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的对那个地方失去了兴趣。 就是因为太想去,然而没有如期到达,这让她心里产生了满满的失望感,一旦这种情绪堆积成山,再多的兴致都会被填埋。 再加上本来他们是打算要去的,结果顾非熠突然出车祸,这迷信的心作祟,心里有了阴影,她就更不想去了。 最近她的闺蜜刚从浪漫之都巴黎的梦幻小镇利克威尔回来,听说那里充满着艺术气息,到过的人皆会有一种沉浸在爱河之中感觉。 所以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想去那。 凌泮转身看了看自己身边正在熟睡的男人,她盯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看了许久,这个男人,她的男人,竟然是连背影都这么迷人。 越看凌泮就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轻微地发烫,这身体也开始隐隐约约地产生些许躁动,大家毕竟都是成年男女,基本的生理需求冲动还是有的。 凌泮抿抿嘴唇,慢慢地挪动身子往顾非熠那边靠,待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时,她才有些羞涩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来到前胸。 彼时,凌泮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非熠。”一声充满爱意的呢喃,让空气中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暧昧起来。 顾非熠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看了一眼那只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的手。 他怔愣失神片刻,然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转过身子与凌泮面对面,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温柔地道了一句:“早安。” “早,非熠。” 凌泮还不等顾非熠开口,便主动献上自己的吻,只是这两瓣炙热的唇还没找到它们的归宿时,对面的顾非熠就起身了。 只见他迅速掀开被褥下床,然后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黑色的衬衫。 凌泮跟着坐起,她有些惊讶地问道:“非熠,今天是周末,你还要去公司吗?” “嗯,对的,今天有客户要来。” 顾非熠背对着凌泮,修长的手指正在扣着衬衫扣子。 “不能让别人去吗?”凌泮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顾非熠回过头,走到床边,一只腿在床下,一只腿跪在柔软的床垫上,他伸手捏着凌泮的下巴象征性地蜻蜓点水吻了吻她的樱桃小唇,笑着说道:“可以啊,你和我家老爷子去说。” 说完,顾非熠就松开了手,转身走进室内卫生间。 凌泮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她觉得刚才顾非熠的那句话就是说了等于没说,让她去和顾长安交涉? 这事可能吗? 哪有儿媳妇去干涉老公公的,再说她现在还只是顾家的准儿媳妇,又不是真正的正宫娘娘。 罢了,罢了,反正他们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日两日。 卫生间里,顾非熠对着镜子搭理自己的头发。因为上次车祸,他剃了光头,那一头银发也随之消失不见,后来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头发又都长出来了,以前的白发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乌黑浓密的墨发。 顾非熠没有选择如从前一般的板寸头,也没有继续染回夸张的银发,现在的他把头发染成了青木亚麻色,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奢华,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骚包感。 他从来都是很注重自己形象的人,不喜平庸,换造型是常有的事。再说,谁规定男人不能臭美了? 当一个男人骚起来的时候,那基本没有女人什么事,当然顾非熠这种骚绝对不是娘炮的那种,就以他现在的造型来说,给人一种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贵族小王子的形象,五陵豪气中带着些许的放浪不羁。 简单的收拾之后,顾非熠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他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凌泮早已拿好他今天要穿的西装在等候他。 顾非熠漾起嘴角,迈步朝凌泮走去,满眼宠溺地说道: “真乖,今天我如果没事就早点回来陪你,对了,上次我听我爸说我没出车祸以前本来我们商量好要是要去布达佩斯度蜜月的对吗?” “是的。”凌泮点点头,将西装外套递给顾非熠。 “哦,那行,最近你计划一下吧,我休假了就陪你去。” “但我现在不想去那了。” 凌泮追着顾非熠出门,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哦?那你想去哪?” 顾非熠把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泮。 “额,我想去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顾非熠问道。 “利克威尔。” 凌泮抿着唇,等待那个男人的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会答应自己的时候,他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就去布达佩斯吧,挺好。你若是不想操心那么多的繁琐的事,我就让人去安排。” 说完,顾非熠不给凌泮任何机会转身下了楼,朝大门外走去。 他刚出门,就有一个年龄和顾非熠相仿的男人走了上来,“小顾总。” “嗯。” 顾非熠点点头把手上的外套丢给了他,径直朝一辆黑色的高级商务宾利轿车走去。 紧接着,那名男子也跟着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子发动,顾非熠有些疲惫地靠在后座椅上,他缓缓地把眼睛闭上,数秒之后,他便又睁开了。 “张方。” 顾非熠对着副驾驶座的男子喊了一声,那名叫“张方”的男子立刻回头。 “在,小顾总,请您吩咐。” “下周替我安排一周左右的休假时间,然后找一家好一点的旅游公司,订去布达佩斯的蜜月游行程。记得一定是要是以度蜜月为前提的。” “是,好的。” 张方点点头,“小顾总,我明白了。” 临了,他又补了一句,“小顾总,这事需要向董事长报备吗?” 顾非熠想了片刻,点点头:“要!” “好的。” 上午11点30分,一辆宾利高级轿车驶进顾氏集团的停车场,待车停稳后,张方率先下车来到后车替顾非熠开门。 “小顾总,请下车。” “嗯。” 顾非熠迈着大长腿款款下车,他抬腿直接往顾长安的专属电梯走去。 原则上,这部电梯是只有一个人可以用的,那就是顾长安,可顾非熠却屡次犯禁,给人一种僭越的感觉。 电梯直达高层办公室,顾非熠先去了顾长安的办公室,他推开门,看到了正在俯首工作的父亲。 “爸,我来了!” 顾非熠上前一屁股坐在了顾长安的桌子上,顺手拿起旁边的钢笔放在手里把玩。 “下来,这像什么话?” 顾长安嘴上虽然埋怨儿子,但却是一点责怪之意都没有。 因为在他看来,在经过顾非熠的那次死里逃生之后,他对他的爱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因为怕失去所以变得格外珍惜。 而且,现在的顾非熠也很是让他满意,不胡闹,不乱来。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顾氏集团,虽然有些行为还是如以前一样有些不成体统,但现在的他已经很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哦。” 顾非熠把钢笔放在桌上,然后帅气地跃下桌子,朝旁边的沙发走去。 “顾董事长,请问客户什么时候到?” 顾非熠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别说,到现在顾长安还有些不习惯他这样。 “明君已经派人去接了,应该快了。” “行啊,那他们到了我去安排。” 顾非熠很主动地揽下了这个重担,看到儿子现在这样有出息,顾长安很是欣慰,他想,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哦,对了,非熠,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行啊,你说。” “嗯,我想把明君调到你身边,张方毕竟不是集团的老人,现在很多机要的事都是你在处理,那些不知根知底的人,爸觉得用着不妥。你看要不把张方调去给肖副总,我把明君给你。” 听闻此话,顾非熠正准备掏烟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他视线低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时间倒是很难让人琢磨的透他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顾非熠抬起头,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一盒昂贵的香烟。 顾非熠利索地从里面取了一根出来,含进嘴里,然后微微低头,将那根烟点燃。 “啪嗒!” 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关盖的声打破了空气中的静谧。 “非熠,你刚好,这烟少抽些。” 顾长安有些担忧地嘱咐自己的儿子。 “知道啦,爸,你看你像个老头一样,您可是这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别整的和一般居委会大爷一样。” 显然顾非熠没有把顾长安的话放在心上,他深吸了一口烟,缭绕迷醉的烟雾,熏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半晌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烟,回到刚才那个话题。 “爸,张方是我原来在北大时候的同学,那时候他可是我们学校的优等生,在很多知名企业做过。我告诉你,他是个人才,不比姚明君差。” “可是……” “诶,爸,你知道吗,现在时代在进步,更新换代的速度非常快。企业管理模式也是不断在变化,你不能把思想停留在原地。你喜欢定向培养,喜欢孵化模式,楚滉,姚明君都是顾氏集团成长起来的人,他们都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可你想过没有,这样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创新意识。虽然是秘书,但很多大小事务他们都要处理,我们是时候要学会海纳百川了,你总想着养成,这是不行的。” 顾非熠说起理论是一套又一套,顾长安有时候不禁怀疑,难不成那次车祸之后医生给他换了一个脑子? “话是这么说,可张方毕竟是外人。” 还是顾长安不可解,而且不会听他话的外人。 “外什么人?爸,我们集团分散了那么多股权,虽然现在这个集团是叫顾氏,但其实严格意义来说,它根本不是完全属于我们顾家。你想那些拥有股权的,他们有几个又是自己人呢?爸,你不是说要放手于我嘛,难不成,你只是和我玩假大空?我连自己秘书的选择权都没有?” “不,不是这个意思。” 狗屁,顾长安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他现在已经给顾非熠插上了翅膀,但他并不想他飞的太高太远,万一到了自己不好掌控的地步,那有些事就不可收场了。 而这时候跟在顾非熠身边人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他就是顾长安手中那根可以牵制自己儿子飞行的线,所以他能不安排他的心腹吗? “所以,爸,张方真的很好,他比那个姚明君有意思多了,我们还有共同话题。以前在北大,虽然我和他是两个极端,一个学渣,一个学霸!但缘分还是让我和他走到了一起,不瞒您说,我现在之所以对做生意这么感兴趣,完全是他的功劳。” 接下来的时间,顾非熠费了一番唇舌功夫在顾长安面前神化了不少张方的优点。 反正说到最后,就是儿子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地说服了老子。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就把这个张方留下吧。不过你还是要自己留个心眼,有些事不能太放权。” 话都说到这里了,关于这个话题就没有什么再好说的了吧。 顾长安没有继续刚才秘书的话题,他只是突然想到,顾非熠提到了好几次北城大学,他心里感觉有一丝担忧。 顾长安想,顾非熠该不会想起南荞,然后故意伪装吧? 对此,他还是忍不住地试探问道:“非熠,你最近这头感觉怎么样?以前的事,都记起来了吗。” 这话问的其实很没有水平,但顾长安的本意不在于知道答案,他要的是顾非熠的神态反应,也就是现在时下很热门与流行的词汇,“微表情”。 顾长安善于察言观色,又了解顾非熠,所以他如果撒谎,他一定是马上就能看的出来的。 “头啊?” 顾非熠指指脑袋,摇摇头,“不行,还疼,我还正想和你说这事,有空再帮我开点药呗,有时候就只能指着那堆东西活了。” “这么严重?那要不要去看看?” 顾长安现在只要一听顾非熠说头痛,他这头皮就发麻,毛孔就全体竖起来,这心啊就提到脖颈。 “那倒不至于,医生不是也说了要有个恢复期嘛,没事,你药帮我开来就行了。” “至于……” “至于,你说以前的事,爸爸,我最亲爱的爸爸,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觉醒来我就多了一个未婚妻?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还没玩够啊?” 说到这里顾非熠就是怨声载道,他那副样子还真像是懊恼无比。 “不是我安排的,是你们自己谈的。那时候,你老丈人带着凌泮来我们家做客,是你自己一眼就相中的。” 顾长安没有好的说辞,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和刘怡的相识过程拿出来说。 “啥?一见钟情?爸,不是吧,我怎么会干这么老土的事?” 顾非熠长叹一口气。 “真的,非熠,现在你们已经订婚了,凌泮也住进了我们家,人是你自己选的,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顾长安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他现在只希望,凌泮尽快给顾家开枝散叶,这样或许一切的纷争恩怨就能到此为止,盖棺论定。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就觉得自己还想玩。爸,讲真的凌泮挺好的,我们过几天还打算去布达佩斯度蜜月呢。” “哦,去吧。” 顾长安现在还是不放心顾非熠一个人行动,所以他基本不会让他长距离出差。但若是他身边有个自己信任的人,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嗯,对了,我妈有消息了吗?” 顾非熠醒来之后的一个月,刘怡就忽然失踪了,她会经常给他发微信报平安,但就是不愿透露自己在哪里。 “没有,我还在派人找。” 讲到刘怡,顾长安就觉得这浑身上下哪都疼。那个臭女人也不知道抽的是什么羊癫疯,老都老了,一把年纪了还要闹离婚,每个月他都能收到一份离婚协议书,真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之,顾长安是没有当一回事,说去找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找找。 不过有一点顾长安很庆幸,那就是刘怡这张嘴没有乱说,她没有把南荞的事说出来。 嗯,这点就足够了。 “好了,爸,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准备一下了。” 顾非熠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顾长安交代了他几句,两人便各忙各的了。 布达佩斯。 南荞和韩稹来这已经数月了,从一开始的完全不适应到现在的不适应,每一步走的都挺艰难的。 虽然韩稹给予的物质条件不错,他们在当地的市中心买了一幢三层的小洋房,出门是商场,左拐是公园,生活设施配套完善,算是很不错的环境了。 可南荞仍旧感觉住的特别不自在,这其中她最难克服的就是语言交流问题。 布达佩斯说的是匈牙利语,当地能听懂英语的人很少,汉语那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所以,南荞在适应新环境,新气候的同时,她还要不断的学习。 韩稹的适应能力比她强,才短短几个月,他就能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南荞不知道韩稹在布达佩斯具体是做什么,她只听他有一次提过说是做投资。 现在她自己都是一团乱麻,也就没有心思去过问韩稹的事,她知道他其实也不需要她的帮助。 白天,韩稹基本不在家,房子里只有南荞、韩佳昱,还有一个华人保姆,她二十九岁左右,人长的不错,就是原来家里穷,没钱供他读书,她这才早早出国打工。 这个保姆来布达佩斯已经好几年了,基本的交流用语她都会,有时候南荞都和她在学语言。 “小柏。” 南荞哄完韩佳昱,轻手轻脚地从楼下来到厨房,她对着保姆叫了一声。 “诶,太太。” 小柏放下手里的刀,转身看着南荞,“太太,我在准备晚饭。您有什么吩咐?” 南荞微微一笑,“小柏,你别这么客气,别太拘束,随意一些。” “是,是。” 小柏低着头,十根手指头缠在一起,南荞无奈地轻笑,让她不要拘束,她反而更紧张了。 看来还需要一段磨合期。 “好了,晚饭时间还早,而且稹哥刚才打电话来说要晚些回来,你要不先把手上的事放一放?咱们今天的课还没上呢。” 南荞所谓的课就是学语言,小柏点点头,她解开围裙,把手洗干净,跟着来到了客厅。 “太太,您别客气,我这不算上课,就是一些嘴上功夫,您不嫌弃我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小柏其实挺会说话的,人看着也聪明,只可惜先决条件不太好。 “好啦,小柏,咱们都别客套了,开始吧。” “好的。” 两人刚准备开始,这门外就响起了门铃声,这时候,又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谁会来找她? 他们最近并没有网购,也没有叫外卖。就算是公共事物,布达佩斯这边上门前也会提前和主人预约。 韩稹并没有交代今天会有人来,所以这时候会是谁呢? “叮咚,门禁又响了一遍。” 小柏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