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熠在北城待了两三天,待他后背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便回到了广德。 说来也是老天助他,这几天顾长安去了国外参加展销会,这就意味着盯着顾非熠的人少了一个,那么他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把南荞这件事理清。 顾非熠把目光盯上了楚滉,他跟在顾长安身边已经十年了,说句明白话,那就是楚滉可能比顾非熠都要了解顾长安,他就像老爷子的另一个儿子一样。 所以,没错,楚滉就是顾非熠要找的那个可以揭开谜底的人。 楚滉大学毕业就进了顾氏集团,他出身农村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本人能力可以。这点从他的工作经历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刚进来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部门销售员,后来经过几年打拼,他做上了顾长安第一秘书的位置,仅凭这点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只不过再有本事的人他都是有他的弱点。 而楚滉的妻子就是他的弱点。 “叩叩叩” 总经理办公室,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顾非熠扬起嘴角,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 门开,楚滉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小顾总,您找我?” “嗯,坐吧,楚秘书。” 顾非熠抬起下巴,头微微地点了点,示意楚滉在自己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小顾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非熠点点头,“嗯,有那么一些情况想和楚秘书了解一下,是关于......” 话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些许秒,紧接着他就在楚滉的脸上看到一抹很不自然的表情。 “额,小顾总,您想了解什么?” 顾非熠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说道:“楚秘书应该对南荞不陌生吧?” 此话一出,楚滉脸色明显骤变,他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吞吐支吾:“额,知道一些,她以前是小顾总你的女朋友吧。” 顾非熠点点头。 “嗯,所以,楚秘书,你是不是要和我好好交代一下,两年前你对我女朋友做了什么?” 顾非熠利用这几天的时间把自己和南荞分开时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都想了一遍,这里面奇怪的地方还真不少。 比如,有一天南荞说她去出差,但是忽然换了手机,那一整天顾非熠都定位不到她的位置。再比如,在他比赛集训的那两个月,南荞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经常不接电话,就算接了也可以听出她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 还有分别前他们待在一起的那三天,南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热情如火,和她往日的性格大相径庭。 怎么形容,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疯狂贪婪地想要抓住这人世间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结合这么多怪异的地方,顾非熠觉得俞以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也许顾长安真的在这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没...没有,小顾总,我和南小姐素不相识,你这话从何说起。” 楚滉虽然表面平静,但还是能明显让人感觉到他隐藏在皮囊之下的不安。 否认? 顾非熠邪魅一笑,嗯,如果是他,他也会否认啊,毕竟这种不光彩的事谁会去承认呢? 当然,能当顾长安第一秘书的人,他肯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是,这话要从何说起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楚秘书你的事我好像又知道从何说起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私生活应该是及其丰富的,你是不是和一个叫何愠的女明星走的很近?你这金屋藏娇的事,你妻子她知道吗?” “......” 楚滉顿时噤若寒蝉,他的神色出卖了他的心,伪装的面具瞬间被撕了下来。 “小,小顾总,我....” “嗯?你什么?楚秘书,我这人你也知道的,做人做事都不是很靠谱的那种,现在我知道了你的秘密,若是你不用秘密和我换,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滉看着顾非熠,他觉得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顽劣的小恶魔,而自己就是他手里的玩具,想怎样蹂躏就怎样蹂躏。 “扑通!”一声异响,楚滉在顾非熠面前跪了下来,“小顾总,求你不要告诉我太太,我不能没有这个家,我真的很爱她,我那个就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顾非熠在心里冷笑,他这糊涂时间长达七八年,这叫一时?这叫很爱? 不过这事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他的态度。 嗯,承认就好啊,顾非熠就怕他不承认。 “行啊,楚秘书我也不是一个爱为难人的人,这样,你呢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件事我也就当作不知道,毕竟男人嘛,总有犯浑的时候对吧?” “嗯,是,是。” 楚滉汗流满面,汗水浸湿了他眼镜上的托叶,迫使他必须不停地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 “坐吧。” 楚滉战战兢兢地起身,他即便是坐下了,也是坐如针毡,顾非熠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进入今天的主题。 “我问你,我爸是不是让你找过南荞?” “小顾总,我....” 楚滉有些为难地看了顾非熠一眼,嗫嗫嚅嚅,支吾其词。 “说!” 顾非熠突然抬高的音量吓得楚滉是怛然失色,别说,这一吓还真是有用,他把什么都吐出来了。 “是的,两年前顾董事长亲自邀请南小姐来广德,她的行程都是我安排的。” “来做什么?来了多久?” 顾非熠穷追不舍,紧跟着追问道。 “额,来了大概一日,小顾总,他们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董事长只是让我把南小姐接到家里,然后我便离开了,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 是,是实话! 但这个实话其实也不难让人联想顾长安后面做了什么,顾非熠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他这个父亲的,喜欢玩套路,估计是对南荞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很好,真好,这就是他的父亲,他的好父亲啊! “然后呢?他就逼着南荞离开?那日我在北城向南荞求婚,你和我父亲突然出现,这是在监视她?” 顺着楚滉的话要往后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真的很简单,无非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他想不出到底顾长安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走的南荞。 “不,不是监视,小顾总,其实后面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后来我才知道顾董事长让我接南小姐来广德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她,毕竟你也知道你们身份悬殊,董事长担心南小姐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孩,所以他想试探一番这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后面的事倒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楚滉的话锋从这里开始转变,顾非熠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所以他并未留意到眼面前这个男人的变化。 “什么意思?” 楚滉没有急着开口,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恭敬地捧到顾非熠面前,“小顾总,您先看看这个。” 顾非熠认真地看着楚滉的屏幕,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的剑眉跟着越锁越紧。 “这是什么意思?”顾非熠盯着屏幕上的一张转账记录凭证不解地问道。 楚滉抿了抿嘴唇,将声音压到最低,“小顾总,这是南小姐和顾董事长之间的交易。她对董事长的考验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不让你们在一起,所以后来她向董事长要了一笔钱,这钱是我亲自打在她账户上的,您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查一下这张银卡是不是她的。” 楚滉把这件事说的有头有尾,前因后果叙述的详详细细,真的想让人不信都难。 “她向我爸要钱?” 顾非熠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小顾总,千真万确,顾董事长给了南小姐一千万,当天就汇进了她的户头,这笔钱后来分三十次取完,都是南小姐亲自取的,我这里还有银行的录像。” 楚滉说着真的从云盘里找出视频,顾非熠大致看了几个,画面里确实都是南荞的脸。 顾非熠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事情是这样反转,所以,南荞是真的向顾长安要了一千万,然后离开的自己? 难道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自己看错了她?她真的是那种贪财的女人? 楚滉趁着顾非熠沉思之际偷偷地窥视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胆怯地说道:“小顾总,这都是有证可查的,我绝对不敢说谎,顾董事长都是为你好。我说句自己不该说的话,您和南小姐真的不适合,就算她两年前嫁给了你,也未必会幸福的。” 别说,楚滉这话说的是真没毛病。 “闭嘴!滚出去!” 顾非熠勃然大怒,楚滉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他的办公室,直到走到足够安全的地方,他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偷偷拿出手机,然后拨了一个电话号码,“喂,我是楚滉,一切都按照您说的去做了。” “嗯。”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多语,只是低沉地轻哼了一声。 挂断电话,楚滉长叹一口气,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惊魂未定。 他觉得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真不是人干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可是谁叫他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呢? 该啊!该! 北城。 韩稹疲惫地靠在真皮沙发上,他把手机丢在一旁,深邃的眸光直射墙上那幅全家福,那是韩佳昱一百天时他特地请人上门拍的。 画面里的韩稹、南荞还有韩佳昱他们看起俨然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韩稹时常在想,若是南荞从来都没有遇见顾非熠,韩佳昱就是他的亲儿子,他们像寻常家庭一样平平淡淡的该有多好?没有狗血,也没麻烦。 哎,说来了也是可笑,韩稹在心里自嘲,这普通人就能享受的天伦之乐,他却还要机关算尽才能得来,做的这般累,到底是应该怪谁? 事到如今,韩稹还真不知道怪谁? 没错,刚才那通电话是楚滉打来的,他虽然是顾长安的秘书,但却有很大的把柄在韩稹手上,顾非熠的那个不足以真正威胁到楚滉,能让他叛变的还是掌握在韩稹手上的这个。 楚滉这人狼子野心,他一个从农村来的什么都不如别人的人,想要在大城市立足要比别人难上千百倍。 在广德那座物欲横生的城市,处处都要用到钱,没钱就会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所以,楚滉的心在贪婪中慢慢地生了邪,三观道德在金钱中迷失。 他利用职务之便背着顾长安谋了许多的黑利,这件事他一直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被韩稹发现了。 所以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坏事,总是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韩总。” 突然出现的曾樊打断了韩稹的沉思,他缓缓睁开眼,怔愣片刻,然后看着墙上的全家福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曾樊,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坏才是真正的坏?我算吗?” 是啊,韩稹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楚滉串通干扰顾非熠,又间接毁了南荞的名声,这到底算不算是坏。 “不算,韩总,你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其实这样也好,对你们三个人都好。” 曾樊对韩稹的事是很清楚的,包括他是怎样和楚滉里应外合故意陷害南荞让顾非熠对她产生误会,这里面的暗箱操作他都知道。 那一千万其实是韩稹的,卡也是他用南荞身份证办的,至于为什么南荞会有取钱的画面,那更简单了。 那时候韩稹告诉南荞这一千万是家用,所以他每次都会让她去取这笔钱,并且每一次都让曾樊把取钱的录像从银行拷贝下来,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韩稹腹黑、脑子转的比谁都快,他眼光长远,想的也别人的多,攻于算计。他早就想到顾非熠有一天会发现顾长安对南荞做的事,所以他提前设了这个黄雀局,和楚滉联手导演了这场戏,为的就是顾非熠能够死心。 只是他真的能够死吗?彻底的死吗?韩稹不知道,毕竟他是人,不是预知未来的神。 回过神来的韩稹,重新把目光聚焦在了曾樊的脸上,只听他语气若如平常一般的平静慢慢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门外有人找你。” “谁?” “我!” 曾樊还没开的及开口,门外的人就直接进来了,韩稹目光轻轻扫过那人的人,神色未变,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看见。 站在那人身后的还有慌慌张张的保安和前台,只见他们像是吓丢了魂一样拼命对韩稹哈腰点头道歉:“对不起韩总,是我们的疏忽。” “都出去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责怪,除了浪费时间,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