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二人的身影
“姗姗!你怎么没走?”我吃惊的说道。 “嗯......我其实已经该走了......可是刚才你的表情......那个......”她欲言又止。 “看起来很疲劳?”我生怕她看出我的心思,赶忙打岔道。 她连忙挥手,“不......不是......你的表情......”她走近我,“看起来实在太蠢了!” 这个反转,来的太突然了,弄得一时我无言以对。 “啊哈哈!”她被逗得大笑起来。 我气急败坏的辩解道:“我才没有摆出蠢脸。” “是吗,啊哈哈!”她乐的都直不起腰了。 对于她这样的傻白甜,我真是无语。 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我喊道:“姗姗......” 她见我一脸尴尬,急忙止住笑声,“啊,对不起,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啊,没关系,我也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你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嗯?什么意思?”她用好奇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没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哈哈。” “嗯?算了,嘿嘿。”她不屑的朝我挥了挥手,“你一向如此,话只说一半。” “哈哈......”我尴尬的笑了两声。 “说起来,程远,你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啊......7年前,我被现在的父母收养,然后......其实我一直忘记了以前的事......感觉像是......失忆吧。” “失忆?” “对......不过......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和小静在那口枯井旁边约好的事......所以才决定回来看看。”我说道。 “是......这样啊。” “嗯,不过,我来医院后也想起了很多!你的事、杨于胜的事、杨迪和白洁的事......”我沉默了一下,“还有......小静的事......” 我继续说道:“小静的事也是我来了这边后才想起来的......” 钟姗姗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是吗......所以你看起来才这么难过......也是哦......对我而言已经过去了7年......可对你来说......当然会难过啊。”她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你们约好了什么?” “哎?”我被她问得一愣。 “小静曾经很高兴的提到过约定的事!你已经完成了约定了吧?” 我在走廊里踱了几步,支支吾吾的说道:“啊......这个......这个嘛......” 钟姗姗走近我,“嗯,说吧。” “再一次......和小静一起......和小静一起,哈哈......呃......在那个地方......和小静一起......”我脑子里开始出现当年的场景,如疯癫似的自言自语道。 姗姗看到我的状态大吃一惊,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焦急的说道:“程远!对不起!我让你回想起来了......” 我清醒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哎,怎么了,姗姗......” “你还问怎么了,程远......你在哭啊。” “在哭?”我摸了摸眼角,“咦?真的......” “程远......” 我走向窗前,背对着钟姗姗,以掩饰我从眼角滚过下来的泪水,低声的自言自语,“咦,可是......好奇怪......我已经想起一阵子了啊......哈哈......是啊......小静已经不在了......我和小静......约好了啊......是啊......已经......见不到她了......小静......小静......我好想见你......小静......” 钟姗姗突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我,也失声痛哭起来...... ...... 过了许久,她放开手,轻轻的问我:“好些了吗?” 我转过身,点头答道:“嗯......谢谢。” “嘻嘻,你哭了好久。”她擦着脸上的泪痕,说道。 “是啊......” “嘿嘿,不要紧的。我在7年前,可是哭了你的10倍之多。”她笑着自嘲道。 我被她的天真逗得莞尔一笑,“哈哈,是吗......嗯,我心里舒服多了。”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姗姗......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那个......呃......要是......要是再有朋友离开......你会难过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吗?”我支支吾吾的问道。 “嗯......难过得想死。” “也是啊,对不起......突然问你这样的问题......” “不过......想到一定还会有好事发生,我也许就能忍耐!” “好事?”我不解的问道。 “嗯......即使发生悲伤的事,也会相对应的发生开心的事。” “是吗?” 钟姗姗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程远......你的病好了吗?” “啊,嗯......做了手术后,就治好了。” “哈哈......你看,这就是一件好事了!对吧?”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那、那个......要是等朋友去世之后......才发现了病的疗法呢?这算是好事吗?”我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 姗姗兴奋的回答道:“当然!因得病悲伤的人会减少,这可是大好事!” 我低头无语。 她走到我面前,“你不这么想吗?” “唉......我......”我正考虑着怎么回答她。 她看了看手表,惊呼,“啊!我真的要走了......我要挨骂了,嘻嘻。你可不要忘记明天约好的来这里见面的啊。”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 我转回身,目光飘向窗外...... 问我,不这么想吗...... 我...... 对了,得回家去看日记了...... ...... 我回到家中。 呼......长出了一口气,好充实的一天啊! 我把日记本放在书桌上,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这就是院长的日记? 封面上......画着奇怪的图,还写着名字...... 可这个名字是女人的名字...... 算了,还是看里面的内容吗...... 我的心情即兴奋又有些许紧张,充满好奇的轻轻的展开这本日记...... ...... 一间老式的病房,一个20多岁的女孩,穿着病号服,戴在头上的红色发夹显得格外显眼。 护士:“医生下午就来,你在这里等着吧。” 女孩:“好。” 护士转身走出病房。 女孩:“呵呵呵!好,偷偷去空房间吧!” 女孩偷偷的来到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空房间。 一推开门,里面竟站着一个人! 女孩:“哇!”女孩吓了一跳。 男孩:“哇!”男孩也吃了一惊。 女孩:“吓到我了......呃,你是谁?”女孩捂着胸口,大声问道。 男孩:“我才吓到了呢!你又是谁?”男孩也毫不示弱。 女孩:“我叫唐韵,你呢?”女孩走到男孩面前。 男孩心想:唐韵......是指唐朝时所通用的韵律和韵部表,也指一本名为《唐韵》的韵书。唐韵!盛唐之国韵,好儒雅的名字!男孩不禁对女孩产生了一丝好感。 男孩:“哦,我叫鞠秋水。你也在这里住院吗?” 唐韵:“嗯,我之前才来的。你叫鞠秋水啊......你几岁?” 鞠秋水:“那你几岁啊?”他反问道。 唐韵:“我23岁了。” 鞠秋水:“哦,那和我一样大。” 唐韵:“你也是23岁啊!” 鞠秋水:“不过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不要来了!”鞠秋水警告唐韵说。 唐韵无动于衷,朝着房间内病床的方向走去,蹲在床边,不知道在找什么。 鞠秋水:“哎,喂!你在听我说吗?”鞠秋水加大了音量。 唐韵:“嘿嘿,就是这个!我织的礼物!织的不错吧!”唐韵在病床下翻出一件毛线编织物,来到鞠秋水面前。 鞠秋水:“哦?是吗?”他的注意力也被唐韵手中的毛线吸引了过去。 鞠秋水:“没问你这个啦!”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鞠秋水:“我说,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啊。昨天虽然还不认识你,但我不是让你不要来了嘛。” 唐韵:“哎!可是不来这里就要被发现了嘛!” 鞠秋水:“你是说你织的那东西?” 唐韵:“就是啊。” 鞠秋水:“哦,你在做什么?”说着,他走到唐韵身边。 唐韵:“小狗。”唐韵一边织着,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鞠秋水:“为什么要做这个?”他疑惑的问道。 唐韵:“为了送给护士姐姐。” 鞠秋水:“为什么要送给她?” 唐韵:“为了吓她一跳啊。”唐韵笑着答道。 鞠秋水:“为什么要吓她一跳?”鞠秋水没完没了的一直问。 唐韵:“你从刚才起就问个不停,哈哈!”唐韵抬起头看着他,笑道。 鞠秋水:“那、那又怎样?”鞠秋水红着脸说道。 唐韵:“没怎样啊。对了,我也可以问个问题吗?”唐韵放下手中的毛线活,说道。 鞠秋水:“什么问题......” 唐韵:“你有朋友吗?” 鞠秋水:“啊?”他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唐韵:“我没有同龄的朋友。” 鞠秋水:“我、我也没有......吧。” 唐韵:“那你当我的朋友吧!”唐韵提议道。 鞠秋水:“什么......倒、倒是可以啦......” 唐韵:“太好了!”唐韵开心的一蹦多高。 唐韵:“那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应该可以来这个房间吧!” 鞠秋水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死丫头片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鞠秋水:“那不行!还是不当朋友了!”他转过身严词拒绝。 唐韵:“唉......”唐韵失望的叹了口气。 ...... 唐韵的病房。唐韵正靠在病床上发呆,鞠秋水走了进来。 鞠秋水:“喂!”他冲唐韵打了个招呼。 唐韵:“啊,是你呀!”这一声把唐韵吓了一跳。 唐韵:“你还是第一来我房间呢!怎么了?”唐韵礼貌的站起来,问道。 鞠秋水:“怎、怎么,我不能来啊!” 唐韵:“不是,我只是被吓到了!” 鞠秋水:“你还在做那个毛线吗?”他走到唐韵面前,问道。 唐韵:“毛线手工?” 鞠秋水:“对。” 唐韵:“嗯!现在我在做送给某个男生的!” 鞠秋水:“男生?谁?”他好奇的问道。 唐韵:“呃,我忘记是谁了,啊哈哈!”唐韵开玩笑似的大笑着说道。 鞠秋水顿感无语...... 鞠秋水:“哎,对了,你的毛线够用吗?” 唐韵:“呃,勉强够用!” 鞠秋水:“那个......我能要到毛线,你要吗?”鞠秋水不安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红着脸低声问道。 唐韵:“你要给我吗?好啊!”唐韵开心的回答道。 鞠秋水:“嘿嘿,好!那你就用那些毛线做个大的!比如狮子之类......” 唐韵:“不行啊,狮子太难了。” 鞠秋水:“那就做龙吧!” 唐韵:“那个更难啦!” ...... 鞠秋水的病房。鞠秋水蹲在角落里。 唐韵走进房间,在墙角找到了他。 唐韵:“喂!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唐韵焦急的问道。 鞠秋水:“因为他们总是来找我。” 唐韵:“你是说护士她们?” 鞠秋水:“是啊。” 唐韵:“哦......不过她们都很担心你呀。她们说过了,你的病需要密切关注。” 鞠秋水:“哼,她们特别关照我,只不过因为我是院长的儿子而已。”鞠秋水侧过脸,不屑的说道。 唐韵:“啊?你的爸爸是院长吗?好厉害......虽然我没见过。”她兴奋的说道。 鞠秋水:“我也几乎没见过了。” 唐韵:“嗯......对了!那就吓护士姐姐她们一跳吧!”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提议道。 鞠秋水:“吓她们一跳?”他转过脸,疑惑的问道。 鞠秋水:“也是,也许不错......可以雪洗我平日的愤恨。”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唐韵:“不是啦,不是那种吓一跳,是让人开心的吓一跳!”唐韵连连摆手解释道。 鞠秋水:“啊?为什么要让她们开心,搞不懂。”他从地上站起来,不解的说道。 唐韵:“嗯,这个嘛,我也不懂。不过,你想,要是有人开心,你不是也会开心起来吗?” 鞠秋水:“并不会,好吗?”他用不屑的口气回答道。 ...... 鞠秋水的病房。他正无精打采的躺在病床上。 唐韵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飞了进来。 唐韵:“鞠秋水!我来找你玩了!” 鞠秋水:“啊......” 唐韵:“哇,你今天心情超差......” 鞠秋水:“没啦......” 唐韵:“今天要静养......吗?” 鞠秋水:“对......说一步也不能出门。” 唐韵:“是吗......” 鞠秋水:“是啊......” 唐韵:“呵呵呵......” 说着,唐韵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递到鞠秋水面前。 唐韵:“我为你做了小吉他!” 鞠秋水:“哦哦!厉害......可是这个能出声吗?”鞠秋水眼前一亮,弱弱的问了一句。 唐韵:“当然能啊!”唐韵气愤的回答道。 ...... 鞠秋水的病房,他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唐韵走进病房。 唐韵:“鞠秋水!下雪了!”她兴奋的对鞠秋水说道。 鞠秋水:“唉......”鞠秋水叹了口气。 唐韵:“哇,你今天又超没精神......” 鞠秋水:“我又......不能摸雪。”他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唐韵:“今天也要静养啊。” 鞠秋水:“已经半年都这样了......估计是一辈子吧......唉......”他无奈的说道。 唐韵:“呵呵呵......” 唐韵:“我为你堆了雪人!” 鞠秋水:“哦哦!哎......在哪儿?”鞠秋水看了看唐韵的背后。 唐韵:“啊,在外面,外面。你看,透过窗户就能看见......就在那儿。”唐韵指着庭院广场上的一个雪人说道。 鞠秋水:“哦哦好厉害!”他顺着唐韵手指的方向望去。 鞠秋水:“对不起,其实我看见你做了......” 唐韵:“你怎么不早说啊!”唐韵气愤的轻轻给了他一拳。 ...... 唐韵的病房。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鞠秋水来看望她。 鞠秋水:“唐韵!”他高兴的朝唐韵打着招呼。 唐韵:“在呢......”唐韵无精打采的应道。 鞠秋水:“哇!你没事吧?” 唐韵:“嗯......就是感冒。” 鞠秋水:“是吗......你平时都很精神的啊。” 唐韵:“就是啊。下周就是我24岁的生日了......” 鞠秋水:“在那之前肯定能治好的啦。”他安慰唐韵道。 鞠秋水:“啊,日记......我放这里了。”他拿了一本日记本,放在了床柜上。 唐韵:“你写了吗?”唐韵问道。 鞠秋水:“凑合。” 唐韵:“凑合啊!我可以现在看吗?” 鞠秋水:“嗯,嗯......” 唐韵翻了几页,一皱眉。 唐韵:“写的太少了吧!”她颇为不满意的批评道。 ...... 鞠秋水的病房里。他和唐韵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唐韵:“问你一个问题!” 鞠秋水:“什么?” 唐韵:“24岁的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鞠秋水:“唔......礼物?”他挠着脑袋想了想。 唐韵:“嗯,我已经想不到该怎样吓你了,所以我就直接来问你了......” 鞠秋水:“什么都无所谓啦......而且你那么勉强就别准备了。” 唐韵:“嗯......那反过来你不要什么?” 鞠秋水:“嗯......足球?你想,我的病......我的心脏不好,没法进行激烈的运动。” 唐韵:“是吗......”唐韵也歪着头,想了半天。 唐韵:“好,那就送足球!” 鞠秋水:“这是挖苦吗?”他生气的说道。 ...... 鞠秋水的病房。他正在病床上躺着休息。 唐韵走了进来,走到鞠秋水的床边。 唐韵:“这是你24岁的生日礼物。”唐韵带着神秘的微笑,说道。 她把一样东西递给了鞠秋水。 鞠秋水:“哎,我的生日还没到啊......而且这不是我们的日记本吗?” 唐韵:“嗯,我在日记本上写了礼物候补。” 鞠秋水:“是吗?谢谢你......”他把日记本接了过来。 唐韵:“这些都是消息板......我在上面写了给你的留言,我想知道你喜欢哪一条。”她一边翻着,一边解释道。 鞠秋水:“是这样......这个写的是什么?”鞠秋水指着一行如同火星文一样的文字,问道。 唐韵:“这是‘生日快乐!’”唐韵回答道。 鞠秋水:“这个呢?” 唐韵:“这是‘每天过得开开心心!’” 鞠秋水:“这个呢?” 唐韵:“这个是‘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吧。” 鞠秋水:“根本认不出来!”他把日记本“啪”一声合上,不耐烦的抱怨道。 ...... 唐韵的病房。她情绪低落的躺在床上,医生刚刚给她做完检查。 鞠秋水来看望她。 鞠秋水:“唐韵!” 唐韵:“啊,秋水......” 鞠秋水来到床边。 鞠秋水:“咦,你都没什么精神啊。马上就是你25岁的生日了。” 唐韵:“嗯,嗯......” 鞠秋水:“发生什么了?”他担心的问道。 唐韵:“其实......我的病情好像加重了......” 鞠秋水:“唉......只、只是你之前太过精神了!没事没事,你一定能很快治好!”他安慰唐韵道。 唐韵低头不语。 鞠秋水:“唐韵?”他轻声喊道。 唐韵:“医生没告诉我病名......可是和我母亲一样......是不治之症......” 鞠秋水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唐韵:“开、开玩笑的啦!”唐韵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 鞠秋水:“哎,开玩笑的啊!”鞠秋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 唐韵的病房。唐韵躺在病床上,鞠秋水站在她的身边。 二人陷入沉默。 鞠秋水:“哎,你为什么不说话?”鞠秋水首先发言。 唐韵:“对不起,秋水。”唐韵低下了头。 鞠秋水:“怎么了?” 唐韵:“我估计活不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