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黎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去学校了,一方面怕拉下太多课程,另一方面也不想外婆担心。同学们关切的询问,裴黎也只是笑笑,说是自己不小心撞的。 在图书馆遇到刘星宇和她打招呼,“喂,裴黎,你的身体没事吧?” “谢谢。我该早点告诉你没事的。”裴黎被他拍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的。 “前段时间,我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像摔的脑震荡的似得,真有些担心。现在放心了,既然你记得和我说谢谢,说明你一切恢复正常了。” 刘星宇把手伸向裴黎,“拿来。” “什么?”裴黎疑惑的看着他。 “手机啊…你没有我的电话号码…保存一下…万一你又撞电杆受伤了…我可以来救你。”刘星宇边说边抢过她手里拿的手机,将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到裴黎的手机里。 裴黎穿着一条简单的蓝色连衣裙坐在桌前,不经意的微微低下头,把整张脸都埋在了书里。然后,抬起头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刘星宇。刘星宇看到晶亮的眼睛,一刹那,她妩媚至极。而裴黎却是那样浑然不觉自己的奇异。 她察觉到刘星宇的注意:“看你的书,看我干吗?” 刘星宇很喜欢蓝色,曾经读过一篇色彩分析书上介绍,偏爱蓝色的人,本质上都是追求浪漫的人。裴黎正穿着他喜欢的颜色,他很喜欢:“好看才看的嘛。” 阳光很好的下午,大家都安静的坐在图书馆里,只听到刷刷的翻页声。裴黎看着地上太阳的光影一寸一寸移动,变薄、变淡,收回视线。对面刘星宇的桌上也堆满了书籍,但因为整齐,看上去比周围其他人的桌面干净,自己面前也是书和笔记乱糟糟的。裴黎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罐头推到刘星宇面前。 “这是新口味。” “是什么口味?什么牌子?” “不知道好不好吃,楼下有一只三花,等会给她吃。” “猫食?”刘星宇翻看着罐子笑了:“我还以为送给我吃的。” 裴黎也受到了感染,两人面对面大笑起来,直到周围其他人从桌子上抬起头,朝他俩张望。刘星宇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指指出口:“我们到外面去。” 裴黎动作僵硬,刘星宇接过猫罐头打开后放在裴黎指定的草丛里。不一会一只三花的猫无声无息的跳出来优雅的吃食了。刘星宇站在裴黎身边问:“你的事了结了?” “嗯。” “其实,我也就随便问问。” “女人的事大多都是因男人而起。”裴黎依然不改微笑,也毫不忌讳。 “我们才多大,说的好像阅人无数一样。” 裴黎感慨:“可初恋只有一次…能忘记吗?” “我第一次牵女孩子手是在幼儿园里,她比我矮了半个头,看见我还会脸红。有一次我妈带我出门旅行,一个星期没去幼儿园,她居然吵着要她妈妈打电话来我家,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刘星宇说。 “什么?幼儿园就情窦初开?那算是你的初恋吗?”裴黎有些吃惊的问。 “当然不是。我的初恋差不多是初中,喜欢邻居家的一个姐姐,学习很好…差不多是单相思。” 裴黎略微迟疑了一下:“也算是了。” 刘星宇说:“有一段时期,我还喜欢上了我的英语老师,高高瘦瘦的,既幽默又很女人,很有魅力。” “…真多情啊…”裴黎看着刘星宇直摇头。 “就当死过了…人总要走到绝路才有逢生的机会。”刘星宇伸手撸了撸裴黎的头。 裴黎的生活相当规律,家、学校。离开艾尔之后,好像多出许多时间。但多出的时间里,艾尔无处不在。真是很奇怪,一个人常常会为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记住另一个人,而与那个人无关。“艾尔,你现在在哪儿?”裴黎在日记里记录着每一天平静的日子。 事实上,人与人之间,如果不是天意使然,不是刻意寻找,重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裴黎有时会去那些经常与艾尔去过的地方坐坐,偷看身边那些双双对对的情侣,他们都沐浴在耀眼的光影里,她像有一种在看电影的感觉。 虽然在学校里裴黎习惯独来独往,但几个月后还是交到了朋友。下午没有课,裴黎和慕容绪约好了去法拉耶艺术中心看展,《蒂姆.伯顿的异想世界》。蒂姆.伯顿早期是给迪斯尼画动画的,但是他画的动画主人公都非常丑陋,最后导致迪斯尼不得不把他打入冷宫。在一副假期作品前裴黎停下了脚步。画里的小男孩忧伤的往圣诞树上挂着装饰,但是他的头顶上却是一大片乌云下起了密布的雨。裴黎觉得画里的孩子的心情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周围的氛围再热闹,内心都是透心凉的。 裴黎倒退了一步,一个转身却撞上了一个人。 “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啊,威廉先生。真巧。” “看来,我们的爱好一样啊。你一个人?” “不是,我和我的同学一起来的。唉?她人跑开了…”裴黎环顾了四周,慕容绪不知道跑到哪一层参观了。 “一起吧。这里很大,有好几层展区。”裴黎接受了威廉的邀请,他们一起踱步参观。 “上次,为什么离开医院也不通知我。我去了医院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威廉不动声色的询问到。 “哦,我有点事。上次的事,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裴黎想起来还是有一丝胆战心惊。 威廉看了她一眼:“知道是谁干的吗?” 裴黎想起陌生人的话:“不知道…” 威廉摇摇头,他也不傻的:“看完展我们去喝一杯?” 裴黎点头,“不过,还有我的同学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 慕容绪拉着裴黎偷偷询问威廉的情况,暗自评价他是个不错的男人,长相不错,谈吐也不俗。裴黎发现慕容绪如此认真的样子,暗暗有些吃惊。KABB的露天座位是藤制的桌椅,在大伞的遮挡之下很随意。威廉替她们叫了食物和饮料,他自己要了一杯莫吉托。 与威廉谈话总有种热闹的感觉,这和在公司里的感觉孑然不同。他问她们:“现在的女孩喜欢收到什么样的礼物?” “那要看怎样的情况了,只要心情对,什么都可以。”慕容绪说到。 “假设你呢,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性,愿意接受礼物吗?”威廉忽然问裴黎。 “刚认识不久?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一个良好的印象…多没有负担。” 慕容绪了解裴黎刚经历了失恋,把一只手放在裴黎的手背上,故作安慰的对她说:“男女很容易,爱情很难的。刚把一颗心寄给了那个人,等到发现相谈甚欢时他却有了意中人。” 裴黎把另一只手盖在了慕容绪握住自己手的手背上,夸张的说:“我们哭吧,就坐在这里,当着陌生人的面,嚎啕大哭。” “好呀。”慕容绪接口表示同意:“一起哭,哭的泣不成声。让这里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威廉举起杯子碰一碰她们的杯子:“不哭不罢休。” 结果慕容绪怎么努力也哭不出来,裴黎却完全出乎意料的哭出了眼泪。 “你还好吧?”威廉问。 “她不好。”慕容绪代替裴黎作答。 “感情的事,总要咬咬牙才会过去的。” “好难。过不去。好像一辈子。” “不会那么久的。” “也许吧。” 已经记不清谁问谁答,或许是裴黎内心的自言自语。那晚,他们一起聊天,裴黎和慕容绪不知喝了多少杯可乐加朗姆酒的饮料,她们都醉了。威廉很绅士的把她们一个个送回了家。威廉停好车,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裴黎,准备叫醒她,告诉她,她到家了。可是他迟疑了片刻,他想起刚才他们的聊天。裴黎说他的一些话在脑海里浮现,这个女孩一针见血的评语让他对她有一丝悸动。 “你根本不能好好喜欢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树立起来的心墙不让别人进来,也不想进入别人的心更不想别人窥探自己。”裴黎歪着脑袋看着他对他说。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很清澈,很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