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垂头丧气的跟着李伤来到派出所时,老狼四人早就到了,正俯首帖耳的站着,听着周所长大发脾气呢。 看到李伤来了,周所长气不打一出来,大声说:“厉害了啊?长本事了啊?叫你两点半来,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李伤打着哈哈说:“周所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穷,买不起钟表!” 周所长怒视着王莹:“那么你呢?你家里也买不起手表吗?” 王莹赶紧把袖子拉下来,遮住手腕上的机械表,乖巧的说:“哦!对不起!我的手表刚好今天坏了!” 周所长听在耳里,简直要出离愤怒了,招手叫李伤:“你过来!站近一点,我跟你说。” 李伤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刚想问他要说什么,周所长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他的小腿肚上,吼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是干什么吃的?” 李伤一愣,条件反射的握紧拳头就想打,王莹和老狼忙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胳膊,拼命拖住他,叫道:“打不得!打不得!” 李伤这才反应过来,慢慢的放开了拳头。 周所长看到了,更加怒不可遏,指着李伤说:“你小子还真的是长能耐了,连我都想打!” 李伤干笑一声:“误会!纯属误会!” 周所长哼了一声:“你我也懒得说你骂你了,反正你就是烂泥糊不上墙,吃屎的狗断不了吃屎的路!” 李伤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刚想顶撞他两句,王莹已经抢先说:“所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咋能这样说李伤呢?他又不是天天抬着冷饭到你家的小锅里去热,何必说得这样难听呢?” 周所长脖子一梗,大声说:“我就说了,咋的?莫非你敢像那个啥子老大一样,抢了我的枪,然后成为人民的公敌,遗臭万年?” 他越说越气,竟然从腰间拔出枪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如果你不怕死,你可以试试!” 李伤冷漠的说:“你错了!我对你的枪不感兴趣!” “哦?”周所长斜着眼睛看着他,“你只对杀人感兴趣,是不是?” 李伤摇头说:“我不喜欢杀人,但是也绝对不怕杀人!” 周所长大怒:“你在威胁我?” 李伤冷冷的说:“我只是说真话!比如这样……” 他突然伸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枪,在手上耍了几个花动作,把枪口指着周所长:“不许动!举起手来!” 周所长吓了一跳,脸色大变:“你……你开什么玩笑?” 王莹几人同样大惊失色,一起叫了起来:“不行啊!不能这样!” 李伤一翻手腕,把枪拍在桌上,推到周所长面前,呲牙一乐:“既然知道是开玩笑的,你们紧张些什么?” 周所长忙把枪收了起来,瞪着李伤说:“我发现,你就是一个亡命徒!” “我本来就是!”李伤淡淡的笑着说,“不过你也不要紧张,我不会用枪!” 一句话,把几个人都雷倒了。 周所长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他:“你确定你不会用枪?真的假的?” 李伤苦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农民家的孩子,连枪都没有见过,咋会用呢?” “胡说八道,你会没见过枪?”周所长有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你二爷以前是民兵连长,你二哥李农也当过民兵排长,你会没见过?” 李伤只得说:“那是半自动步枪,不是你们用的五四手枪!” 周所长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失声道:“连五四手枪你都看得出来,还说你不会用枪?” 李伤郁闷的说:“我是听人说过,五四手枪是你们派出所的新式配枪,就故意说了一句,没想到还蒙对了。” 周所长有一种挫败了的无力感,挥手说:“回去吧!晚上八点再来!到时候,第八中学的领导和你们的任课老师都会来,你们好好想想,该咋样向他们解释吧!” 李伤不乐意的说:“早上何不就叫我们晚上来多好,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王莹看见势头不对,赶紧把李伤拖出了派出所,埋怨说:“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你这惹是生非的臭毛病,啥时候才能改掉啊?” 李伤叹气说:“改不了啦!江山易移,秉性难改啊。” 老狼四人追了出来,问他:“晚上要咋整呢?面对老师,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憋屈死了。” 李伤只好安慰他们说:“尽量说点好话吧,你们能不开除才好。” 老狼忙说:“你呢?认为学校里会开除你?” “百分之一百!”李伤勉强笑着说,“谁叫我是一个插班生呢?” “唉!”四人同时叹气,作别而去。 走在回龙嘎的路上,王莹忍不住说:“你当时忍住了不逃跑,是不是因为我啊?” “是的!”李伤不假思索的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想把他们拖下水去!要死要活,我一个人承担就行了!” “可是你已经连累他们了!” “是啊!但愿他们平安无事吧!” 王莹有些失望:“看来,我在你心目中,占的分量并不多啊!” 李伤张了张嘴,但并没有说什么。 他不知道他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特别是在王莹面前,他总是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来到龙嘎路口时,李伤仿佛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是先回去,还是去我家?” 王莹立刻说:“去你家!我怕我一走,你就野马山丘的跑了,到时候你爹妈问我要人,我去哪里找你啊?” 李伤拍着胸脯说:“你放心!要跑我早就跑了,也等不到现在了!——你真的要跟我去我家?” “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王莹不高兴的说,“你就一分钟都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李伤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王莹不依不饶的问他,“怕我把你家的饭吃完了?” 李伤只得说:“你别瞎说!我是哪种人吗?” “那你到底是哪种人?” 李伤顿时语塞,好一会才说:“我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最后碰得头破血流,筋断骨折,也在所不辞!” “我也是!”王莹看着他,激动的两眼发光,“我们原来是同一类人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李伤脑子一抽,大声念了出来。 王莹附和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