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早上我对着两件衣服犯了难。 　　 一件是黑色的工装棉服，一件是米白色的呢子大衣。 　　 棉服暖和，可是呢子大衣好看啊！黄小念曾经痛心疾首地说我没有女人味，我反驳说我女人我女人全天下我最女人，这是不是证明我的时候？ 　　 外面还下着雪呢，是要风度，还是温度？ 　　 我的内心天人交战，就在温度快要把风度活活打死的时候，林旭一个电话打过来。 　　 “喂？” 　　 “喂，你起了吗？我给你买了早餐，还有一会儿就到你家楼下了。” 　　 “啊…我马上下来！”之前没说要来给我送早餐啊！我狠狠心，拿起那件可能会让我丧命于寒风的衣服。 　　 我觉得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用心的一次穿搭，还穿了光腿神器…还戴了帽子…还洗了头…简直不要太有仪式感。 　　 林旭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手里提着印着白胡子老爷爷的早餐袋。一阵寒风吹过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冷了吧…… 　　 让我略感欣慰的是林旭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有像那些言情剧男主那样的惊艳。我骄傲地朝他走近，拼命忍住跑回家换衣服的冲动。 　　 没事的，到了中午天气转热就会好的！ 　　 林旭像平常一样摸我的头，我以为他要夸我好看，结果他说你怎么大冬天还穿裙子，不冷吗？我说不冷，我穿了光腿神器，可厚实。 　　 林旭瞥我一眼，从袋子里拿出一杯热牛奶塞到我怀里。感觉寒意都被驱散了呢！我笑嘻嘻地拿另一只手挽住林旭：“你怎么这么好呀？” 　　 “太傻了你，我不照顾着点你得被自己蠢死。” 　　 ……我原谅你。 　　 我们决定坐轮船去W市，因为联通两地的大桥正在维修，只有水路可以走。 　　 七点是最早的一班，我和林旭在公交车站吃完早餐，到的时候刚好赶上。 　　 “我跟你讲哦，”买完票后，我跨过甲板和船之间的空隙上船，“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下雪的时候出来玩。” 　　 “也是第一次一起坐轮渡。”林旭接道。 　　 “也是第一次去市外。” 　　 我和林旭相视一笑，他牵住我的手。“很冷吧？” 　　 “其实还好啦，”我恬不知耻地往他身上靠，“挨着你就不冷了，嘿嘿。” 　　 船上人不算多，但也有人注意到我们。我突然觉得哎呀我怎么这么不要脸，当众和男朋友腻腻歪歪，这不是…败坏市容嘛。这么想着，我坐直身子，却又被林旭拉回去。 　　 林旭的手臂环着我：“不是说挨着我就不冷了吗？” 　　 “有人在看诶…” 　　 “这就不好意思了？”林旭在我脸上掐了把，“看就看吧，你不能冻着。” 　　 唔。林旭都无所谓，我还害羞个什么劲？我望向刚才看着我俩的人，如果说刚才他的眼神是“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酸臭”的话，现在我就觉得是“啧啧年轻真好…”。 　　 于是我就我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这不是我第一次坐轮渡去W市，当初我和苏沐一两个人带着一腔热血跑去那边玩，然后毫不意外地迷路了。 　　 要不是苏沐一及时在手机上叫了辆车送我俩回坐船的地方，恐怕我和她得在那过夜。 　　 有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我的发梢，形状很漂亮很完整，我特开心地把那撮头发举起来凑到林旭眼前：“诶你看，雪花诶！” 　　 林旭找了好久才看到，他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发现我们俩的脸的距离大概只有几厘米。近到什么程度呢，我都能看到我在他瞳孔里的倒影，真顺眼。 　　 这种情况不来一下都对不起这种气氛对不对？ 　　 我猜林旭也是这么想的，见他慢慢凑近，我飞快地捂住嘴巴。 　　 真不是我矫情，我就是觉得现在不行，时候没到啊，不能这么草率给人家亲。 　　 “你干嘛呢。”林旭一脸不爽。 　　 “不能这么容易地给你亲，”我继续倒在他身上，“得看你表现。” 　　 “嘁。” 　　 大概几十分钟就到了W市，下船之后我按照记忆带着林旭到车站等车。 　　 “你确定你没站反方向？” 　　 我拍胸脯：“放心，姐姐靠谱。” 　　 这么自信是因为当年和苏沐一坐反过一次，我对这地儿印象深刻。又是几十分钟的车程，我和林旭坐在最后一排听歌。 　　 他说你听的歌怎么都这么伤感，跟你形象不符啊，我说爱听不听，这叫经典，笨。 　　 “当冬夜渐暖当青春也都烟消云散当美丽的故事都有遗憾那只是习惯把爱当作喜欢…”我和林旭没有再说话，静静听着孙燕姿深情地唱着。 　　 一直认为老歌比现在流行的那些歌都要耐听些。至少“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的韵味大多在经典老歌里头体现。 　　 到海洋馆的时候天气已经到了让人舒适的温度，林旭去排队买票，我站在队外看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旭不爱戴眼镜了，穿的衣服也越来越符合我的审美。 　　 这男人该死的甜美。 　　 “走啦。”林旭牵起我的手，检票入园，“想先去看什么？” 　　 “唔…蓝.鲸！”蓝.鲸多漂亮啊！多大啊！多文艺啊！ 　　 “想什么，哪个海洋馆会养蓝.鲸？虎鲸你看不看？” 　　 “走走走。” 　　 我很喜欢鲸鱼，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大海，也有可能是因为它们的叫声让我感觉很治愈。 　　 虎鲸表演开始了，它们在训练员的指令下做出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憨憨的样子逗的观众不住鼓掌大笑。 　　 我笑不出来，明明一直很想来看，真正看的时候又觉得它们挺惨的。它们在海里分明也是属于小霸王一类的啊。 　　 “你知道虎鲸的一个冷知识吗？”我问林旭。 　　 “什么？” 　　 “呼…啾啾，哧。” 　　 “嗯？” 　　 我面无表情道：“听说这是虎鲸的语言，意思是傻13。” 　　 “……呼…啾啾，哧。” 　　 现学现用，不要脸。 　　 表演结束后我和林旭漫无目的地到处晃，看到了五彩斑斓的水母，各种说不上名字的海鱼，还有据林旭说很像富贵哥哥的企鹅。 　　 “哪像啦？”我看着挺着肚子摇摇摆摆的企鹅们，“富贵哥哥那么好看！” 　　 林旭撇撇嘴，“你再仔细看看。” 　　 难道还有什么细节是我没关注到的？和企鹅们面面相觑了几分钟，我忽然醒悟到相似的不是外表，而是气质。 　　 一样憨憨傻傻可可爱爱的气质。 　　 我和林旭在玻璃前笑得像神经病。 　　 企鹅馆旁边是海底隧道，林旭说你最想看的不是那个吗？去呀。我说我不，好看的要留到最后。于是我俩又跑去看美人鱼表演。 　　 美人鱼当然是人假扮的，但这位美人鱼一出场着实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那长发，那颜值，那身材，那纤细的小腰…… 　　 一会儿穿梭于鱼群，一会儿和海龟共舞。 　　 我都忘了警告林旭不许看因为那美人鱼露的太多了，完全沉迷于她的神仙颜值里。 　　 太有灵气了吧！这就是我幻想中的美人鱼啊！ 　　 最后演出以她对着观众们微微一笑，上下游动一圈结束。观众席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我回过神看林旭，发现他一脸复杂地看着我。“你对美女的兴趣那么大？”林旭说，“中途居然一眼都不看我。” 　　 哎呀呀林旭同学，连让我质疑你看美女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没有啦，漂不漂亮不重要，主要是喜欢美人鱼。”我表忠心，“最喜欢看的当然是你呀。”林旭傲娇地哼一声，我觉得他就是缺少爱的教育。 　　 鲸鱼也看了美人鱼也看了，接下来就要走海底隧道了。 　　 由于已经过了吃饭的点，林旭带我在馆内找了个贵的要死的地方买东西吃。我看了看价格表，咽口水道：“其实我不饿。” 　　 “老板，两份鸡腿饭。”林旭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这多不好意思。我对林旭说这样不行这样不好这样不可以，林旭说你迟早是我老婆我连饭都不给你吃那我还是不是人。 　　 事实证明林旭特别在意他的人类身份，那份鸡腿饭虽然很对不起它的价格，但我还是逼着自己全部吃下去。 　　 到最后林旭还剩小半，他看着我空空的餐盘，表情…不可描述。 　　 海底隧道门口有个周边店，我让林旭站在外面等等，自己进去。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是各种海洋主题的小玩意儿，我一眼相中一对玩偶。 　　 是虎鲸和白鲸，两个玩偶交叠放在一起，很是有爱。玩偶是好看，价格也让我肉痛到不行，是给这次约会留下纪念的信念支撑我完成付款程序…… 　　 “呐，”我一手拿一只玩偶，“选一个。” 　　 林旭毫不犹豫地拿了白鲸。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呼…啾啾，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