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1997年的暑假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问?”“那一年昕忽然病倒,后来查出是血癌,没多久就死了。”“怎么忽然说起这些来?”“我答应过她,要以体育特招生第一名的身份进入洲中,结果我却考了第二。到现在我还一直为这件事自责不已。”“所以到现在你一直还没有找女朋友。”“我对自己下了赌咒,10年内决不会喜欢第二个女孩,否则不得好死。”“林跟我说‘善恶循环,因果报应’,你真的相信这个么?”“嗯,大概吧。”“1997年是外婆死后的第二年。由于悲伤过度,我在病床上打了几乎一年的吊瓶,喝了几乎一年的中药,那一年总是稍不注意就感冒,一感冒就发烧,连续高温几天都降不下来。打了强力退烧针之后,我开始出现幻觉,我仿佛看见外婆就坐在我身边替我换敷额头上的毛巾,对我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欢也在用她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我说小雨啊,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做组词作业,一起玩过家家。香港回归那个月,我大病初愈,回到临水,本来我希望在那里我能够与欢重逢,可是欢已经搬走了。从前的邻居都认识我,看见我都笑着对我打招呼,他们告诉我欢搬回老家了,神滨。顷刻间,临水变成了一个只属于记忆的国度。在这个国度,太多的伤口刻在那条时间的绷带上,顷刻间,永远也抹不平了。白兰盛开的云山,碧水缭绕的渌江,横亘两岸的卧江大桥,幼儿园边上的那株老白杨,家旁边的柴草垛,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蒙上了一层棕褐色的布板,镶在玻璃里,裱在相框中了。……还有什么是不会变的?这个世界连记忆都能够改变,因果报应难道就没有老天看走眼的时候?外婆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才刚到开始享清福的年纪,就突然间说走就走了?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提前判她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