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00:00 叶:中秋快乐】 某个明月靓丽的夜晚,丁达尔效应较好地酝染着地板的时候,正不耐烦地摊在床上的姬成江翻了个身,紧闭的双眼在挣扎一阵后极不情愿地露了条缝,乌黑的眸子瞥向三米外地板上的一只枕头。 手机屏幕一亮就不肯黑了一样,没有丝毫畏惧,被压在枕头下也不好好关着。其实事起其主人认识了叶某,之后的每日吃几记眼刀便成了日常。 姬成江的睡眠质量并不大好,对光亮尤其敏感,时而闪烁的手机屏幕就成了他睡个安稳觉的大敌。原本就半梦半醒的状态在穿梭过云的一声巨响之后,彻底消散。 老子他母亲可谢谢您亲爱的问候! 姬成江心里大骂,不满地掐了把紧蹙的眉心,环顾四周,无人可骂,紧接着就是不耐烦地跨下床捡枕头,清冷的光随即刺得他眼睑一颤。 哪个智障半夜好他母亲的糟心! 姬成江捞起手机往电脑桌走,拉开转移陷进去,半晌,他深黑色的眸子总算适应了屏幕最暗亮度,一眨不眨翻阅着聊天记录。 列表里各个崽跟收到什么指示似的,一条条消息瞬间刷过来,就姬成江要点进最早一条消息的那一刻,那条祝福一下子被推到最底端。 造!发神经吧一群人!还要找一下再回复,这人不会自觉最后发的吗?! 姬成江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换了衣服洗把脸,反正今天晚上一下子是睡不着了,正好等下出去逛逛好打发点时间。 姬成江将脸埋在手心里,水一股脑涌进鼻腔,有缓缓从手指缝隙间流出,他睁开眼,撑着水池发了会儿呆,脑子没那么乱了。 水珠顺着他细长的睫毛滑下来,凝聚,随即滴下去,有一些沾到眼睛里,又被手抹掉,眼眶旁边泛起了丝丝红意。 姬成江甩了甩头,向后顺了把刘海,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卫生间没开灯,他的面孔就随着屋外时升的烟花一明一灭,有着说不清的冷峻,和这个热闹的夜晚显得格格不入。 良久,终于安静下来的手机再次被打开,姬成江径直划到最底端,点进聊天框。 手悬着好一会儿,才打下几个字,接着又被他删掉了。 【叶 00:23 烟雨成云:嗯。 烟雨成云:中秋快乐。】 姬成江刚退出聊天框,随即点开第二个人,还没打完一句话,又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叶:诶,还没睡? 烟雨成云:托你的福,被吵醒了。 叶:那还睡得着吗? 烟雨成云:你说呢? 叶:挺好的。】 姬成江沉默地盯着手机一会儿,正酝酿着比较得体的脏话。 【施兄 00:07 施兄:中秋快乐,睡什么睡啊,起来嗨! 00:26 烟雨成云:神特么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 施兄:哟,真不睡了! 施兄:什么妖魔鬼怪法力无边,话说,你还好吗?】 我不好你好啊! 【施兄 烟雨成云:没被盗号。 施兄:! 施兄:出来吃宵夜?】 【叶 00:28 叶:诶,你起来了吗?方不方便出来玩?】 姬成江支着脑袋想了一下,发了条语音―― “……” 【施兄 施兄:好嘞,到时候给您送来,话说你能接受一次来多少人? 烟雨成云:「语音(……)」 施兄:好嘞,都行是吧,那到时候来了再给你发消息。】 不,你别来。 姬成江努努嘴,想想是来送宵夜的也就算了,白嫖不要他傻吗? 【叶 00:34 烟雨成云:怎么? 叶:那是方便? 叶:腾云门过来第一个十字路口见。 烟雨成云:搞什么? 叶:逛夜市。】 姬成江撇撇眉,并不大友好地掀开窗帘,江那边灯火通明,好生热闹。 何舟右手拎着两杯奶茶一杯果茶,左手搭过嘉游右肩向叶平陆招手,半偏着头和嘉游说着什么,一脸不正经的嬉笑样子,嘉游一本正经地小口喝着西柚有茶,淡粉色的饮料顺着吸管爬上来,和他的唇色相映,时不时小嚼着什么。 “舟,他来不来?我四杯都买好了,要是不来别怪我杀过去昂。” 叶平陆挥挥手机,聊天背景正好是趴课桌上刚睡醒的姬成江,不耐烦地盯着摄像头,好像下一秒人就要抡起东西干架。 事实上,叶平陆确实是冒着生命危险抓拍下来的,当姬成江看到摄像头的同时,他的脏话就已经逼过来了,毫不留情地打破他冰冷的面容。姬成江半个人已经跨上桌子,半压在叶平陆肩膀上。 不用怀疑,姬成江跨东西这么熟练,也是半夜被人逼起来看手机练起来的。至于罪魁祸首,每天都在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来,他应该心情不错。” “emmm”何舟自己挑走唯一的一杯果茶,把奶茶递给叶平陆后,半蹲下去擦了一下石墩,抬手把嘉游安置下去,“确实。” “你坐好,腿别分得那么开,这么大人了还这样坐有何体统。” 嘉游拍了两下石墩表示抗议,何舟理解力满分地在他旁边的一尊石墩上坐下来,腿跨开大约九十度,心里想着孩子长大了,懂得心疼他叫他坐下来。 叶平陆靠在电线杆上就是一阵无语。 “喂。” 叶平陆顺着杆子打滑一下,刚才丝毫没感觉到有什么人靠近,突如其来的声音倒切切实实把他吓了一跳。 在叶平陆把脸转过去的前一秒,手比脑子快地递出了香草味啵啵奶茶,姬成江一愣。 他记得这玩意儿上冷下热,严重怀疑吃了会不会闹肚子。 “那个?”叶平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眼睛不自觉向右瞥何舟。 “谢谢。” 就着姬成江接过去戳破包装纸盖的一瞬间,叶平陆深吸一口气,勉强稳定下来。 嘉游很识体地接过话头:“那,走吧?” 中秋夜出来逛街的人异常多,走在街上虽然不大看得清路,但是不算太挤,熙熙攘攘的人流在每个灯火阑珊处或驻足观望或一笑而过。 卖爆米花的小贩被围在人群中,香气还是忍不住肆意,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却绕过人群向姬成江一行人走来。 “那戴帽子的小哥来跟糖葫芦吗?”姬成江意识到这是他偷瞄被发现,人家向他发问后,刚要拒绝,又听到他说:“你盯了好几回了。” 好了,洗不清了,大爷您眼神这么好怎么不去报效国家呢,不要这么逮人做生意吧…… “你要?” “不要。” “大爷这山楂甜吗?甜的话来四串,要糖锋多点的可以吗?” “倍儿甜,不粘牙,小哥?” 姬成江嘴唇蠕动半天没蹦出来一个字,想想,他前不久才下决心不说脏话的,忍着。 虽然已经破例了。 “谢谢谢谢。”何舟接过糖葫芦,叶平陆给钱,两人齐声道谢。 “诶几位小哥要去哪逛,等下一点整南门那边有……” “啊是是是,我们确实打算去那里的,”叶平陆一见有人要透剧,忙着赶嘴,何舟立马竖起了拇指比在嘴前,嘉游别过脸盯着他,他就笑着什么也不说,手安慰似的在他发心揉揉,“祝您工作顺利,万事顺心!有缘再见掰掰!” 叶平陆强撑着微笑把姬成江推走,到空旷一点的地方打了个电话:“长风,到没?” “哦哦好,我尽快过来。” 旁边一家灯谜店的光打下来,他的左侧脸上温柔和笑意化在一起,姬成江不由得捏紧了杯身,一口奶茶咽下去。 何舟看了眼手机,00:53。 “喂,得走快点了。” “是。” 叶平陆攥住了姬成江的左手腕向南门奔去,嘉游也跟着追过去,没半晌,大概是喝了饮料跑不动,慢下来。 何舟回过头盯了他一会儿,蹲下来道:“嘉嘉殿下,上马车?” “噗。”何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直接托起来飞奔,“一点有什么活动,很急?” “是啊,必须要和你一起看的热闹。” 不远处一声烟花上天的“咻咻”声,随即从地面到半空都开始明亮―― “看来还是迟来一步啊。” “谢谢你。”嘉游趴在何舟背上,嘴贴着耳朵靠着他,“中秋快乐。” 无数盏孔明灯从河畔飞起,乘着人间热闹,升上人心所向。 千灯愿景,还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