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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迷惘(五)

何日彩云归 胖师父 12616 2024-07-11 08:10
   十二    化工厂通知开会,伍厂长说:“我们才得过一年的好日子,现在又出问题了。”    大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竖起耳朵听,伍厂长说:“前两年是省内竞争的厂家太多,为了在竞争中占得主动,我们厂上了一些措施,尤其是降价和降低成本方面突出,把其他很多厂家都挤垮了,省内就只剩两个厂,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这种好日子现在也到头了。”    大家交头接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大家的情绪,伍厂长提高了声音:“大家不要说话,都听我说。”等大家静下来后,他才接到刚才的话题说:“大家可能觉得我刚才说的话不好理解,我们厂里生产和销售都好,产品价格也一路在上涨,怎么会日子不好过呢?这些都不错,我讲现在日子不好过是有原因的,这就是,前几年由于纸箱的需求量大增,生产纸箱的厂家也不断增加,我们的销售对象和销售量也不断增加。从去年开始,这些生产纸箱的厂家生意不好,有些虽然生意好但是货款收不回来,他们的生意不好或是货款收不回来,导致我们的货款也难以收回,现在我们账上有50多万元的货款早就过了支付期,但一直没办法要回来。现在厂里的经费非常恼火,我们已经向银行和大队借了不少的钱了,向银行借的钱是要付利息的,如果再这样收不回货款,我们利息都没办法支付了,更不要说大家的工资。”    一听说工资发不出来,这下大家都急了,没有工资就无法生活。涉及到自家的切身利益,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断漫延开来。伍厂长再次提高声音:“不要吵,不要吵,我还没说完,大家听我说!”    好不容易等吵闹声停下来,伍厂长才继续说:“正因为这样,所以厂里决定,抽调一部份人到欠款的厂家去收款,炉子上的人如果被调出来,就请民工来临时顶替。其他岗位的人被抽调出来,这暂放手头的工作。会后,厂里会把抽调出来的名单贴在公告处,名单上的人明天统一到厂部办公室报到。”    周华的名字列在抽调的名单中,他到办公室报到时,其他人都到齐了。周华不知道这项工作意味着什么,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相关的工作,心里直打鼓。看到人都到齐了,伍厂长发了话:“要做的事昨天已经跟大家讲过了,今天把大家召来,是要交待一下具体的做法。我知道你们都没有做过收款的事,也不用你们说什么,更不用你们做什么,你们只要跟着销售员走就行,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厂里不走,给他们一个压力,争取能收回点钱来。”    周华松了一口气,原来伍厂长打的是心理战,这活路轻松啊,哈哈哈哈,周华心里又一阵窃喜。六个销售员分成六个组,每个销售员带3到4个人,负责一个厂家。周华被安排在陈铮一组,去的就是邻近的一个县,叫云靖县。这个县只有一个纸箱厂,老板叫丁杰,年青人,不过35、6岁年纪,开厂也有7、8年,生意一直不错,为人也很直爽。建厂开始就一直与化工厂打交道,从来没有拖欠过货款。这次可能是他的款没有收回来,才会拖欠这么久。陈铮带着周华他们一行人来到云靖县城,也不去他的厂里,直奔丁杰家。正好在门口遇到丁杰,陈铮喊道:“丁老板,你要到哪里去?”    丁杰看到是陈铮,知道是来要钱的,只是没想到陈铮的后面还跟了那么多人,心里不免吃了一惊,不知道陈铮要干什么。丁杰看到陈铮笑着打招呼,心里略有些放心,忙招呼道:“陈哥来了,快请屋里坐。这些是你什么人啊?”    陈铮说:“这几个是我们厂里的工人,不瞒丁老板,我们厂开不出工资了,厂长叫他们来找丁老板赏口饭吃啊。”    丁杰刚放下去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来,这才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心里盘算着怎样打发这些人,脸上却笑着说:“陈哥也是,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嘛。用得着来这一手啊?”    众人一点都不客气,先进到屋里各人找地方坐下,陈铮说:“丁老板,不是我要带他们来,是我们厂里真的发不出工资了,伍厂长才叫他们跟着我来的,说实话,来你这里的人是最少的,到别个厂家去的人那就不是这几个了。”    丁杰忙着给众人泡茶倒水,接过陈铮的话说:“这么说,欠你们厂里货款的不止我一个啊,既然是这样,陈哥怎么不先催催其他厂家呢?你也知道我的,我只要有钱,从来都不拖欠你们的货款啊。”    “这个我知道,我们厂长也知道,所以啊,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们怎么会叫工人来你家呢,你想想是不是?”    “陈哥说得也是,其实我也知道欠你们的钱早就该付了。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别人欠我的货款一直没有给我,才导致我没钱付给你们。”    “丁老板,情况你也看到了,多的不说,你今天多少都得给一点,要不,他们这几个人还真有可能要在你家吃住几天。我也是没办法,厂长说了,我要收不到钱,这些人的工资要我发,我咋个可能发得起?”    事情看来真要闹僵,丁杰心想,我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前几年也没有哪家欠钱的,也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回事,老是有厂家欠钱,而且还越欠越多。别人欠我钱,我也就没钱支付给债主,陈铮他们这样来逼我,我也只有这样去逼下家。但是今天的事,还得想办法解决,要不,这几个人真在我家吃住的话,就麻烦了。不说对我的声誉肯定是有影响,就是对我家人的生活也是个大问题。    想到这,就对陈铮说:“陈哥说到哪里去了,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是工人,干活领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是伍厂长叫他们来的,没关系,来到我丁杰家,就是我的客人。这样,你们先休息一下,不要急,事情肯定会解决的。”    其实周华他们根本就不懂这里面的事,只是厂长交待来就来了,交待不要说话,就不说与收帐有关的话,其他的一切都不管。看到这些人不说话,丁杰以为是他们不满意,心下又有些着急起来,就对陈铮说:“这样子,陈哥,客人来了,总是要招待的,你就和我一起上街去一趟,买些酒菜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陈铮说:“那当然听丁老板安排啦。”叮嘱了周华他们后,就和丁杰一起出门去了。周华他们这一帮人就在丁杰家喝茶、聊天、看电视等着。    个把小时的时间,丁杰就和陈铮一起回来了,手里提了不少的东西。回到家里,丁杰就让陈铮休息,他自己动手做菜。陈铮问:“要不要帮忙?”    丁杰说:“你帮不上,这菜不是这么好做的。”    周华好奇,是什么菜有这么多讲究?就走过来看丁杰做,丁杰看到周华好奇,就说:“这是狗肉,狗肉做起来比较复杂,做得不好,膻味很重,就不好吃了。”    “哦,是这样啊。那有什么讲究呢?”周华确实没吃过狗肉,更没做过狗肉。他家小时候也养过狗,在隆平的时候,家里住在最靠山的地方,就养了两条狗,一条黄色的,很小,但是很漂亮;一条白色的,很大,不算漂亮。两条狗很凶恶,白狗遇到生人时会吠叫,声音极大又低沉,很是吓人,但它不下口咬人,黄狗就不同,从来不吠叫,却悄悄地咬人。就是因为经常有人被咬,矛盾也就多了,周工不得已,只得处理一条,就对值班的保卫老林说:“林师傅,有机会的话,帮我把我家那条咬人的小黄狗打掉。”这老林就是林春他爹,他在单位当保卫,值夜班,有一支步枪,所以周工请他帮忙打掉咬人的小黄狗。这老林还真上心,周工对他说过不到一天,就听得一声枪响,周华家的小黄狗就死于枪下。老林把小黄狗拣起来,拿到周工家交给周工,周工烧了一锅开水,把毛烫了,把狗肉炖好,请老林和其他邻居一起来吃。小黄狗是周华、周荣从小养大的,它死了,两兄弟心中十分难过,找个地方挖了一个坑,把狗头和其他剩下的残物一起埋了,当然不会去吃狗肉了。    今天听说吃狗肉,周华心里有些踌躇,不过丁杰就买了狗肉,不吃就没菜吃。先看看丁杰是怎么做的吧。丁杰听见周华问狗肉的做法,就说:“我们这里有两种做法,一种是去骨的,就是把狗杀好去毛后,先把整条狗用滚烫的水氽一下,使它的皮肉绷紧,然后割开腹腔,掏出内脏,从里面把肋骨从靠近脊椎的地方切断,用手抓住往外使力,将肋骨扳起来,从软骨处切断。把肋骨取完后,再取四肢的长骨,取长骨要麻烦些,先要用尖刀把股骨或肱骨从与脊椎连接的骨臼慢慢切开,再剔除与骨相连的筋肉,然后一只手在内握住长骨往外用力推,同时另一只手握住脚的外面,从外往内使劲推,把长骨完全推露出来后,再从关节处切断,这不仅要力量,还要技术。把所有的骨头剔除干净后,用大锅装冷水,放入生姜、八角、桂皮、花椒等佐料,再把整条去骨的狗放到锅里,用大火烧煮,等水开后,改用小火慢慢煮到狗肉八、九分熟,熄火后用盖子盖住。吃的时候,把狗肉切片,放到调好的汤里,像涮羊肉一样吃,汤就是一般的火锅汤就行了,关键是要放入适量的薄荷,蘸水也特别讲究,蘸水中要放煳辣椒、花椒粉、葱花、切碎的薄荷叶、味精、盐,还有一样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腐乳,而且要把腐乳捣碎,这样吃起来才有狗肉特有的香味。”    周华听得云里雾里,就说了声这么复杂啊。丁杰接着说:“这是饭店才这样做,这种做法非常麻烦,但是方便来吃的顾客,所以饭店才费这么多心思和力气。一般家里吃就按另一种做法,这种做法就简单多了,但吃起来的味道其实比刚才说的那种还香。”    周华觉得不可思议,做法简单的反而会更好吃。就问丁杰是什么道理?丁杰说:“饭店的做法是方便顾客来吃,没有骨头,顾客感觉不同。在家做是连骨头在一起炖的,骨头中有脂肪,尤其是脊椎骨,所以炖出来就有特殊的香味,把骨头剔除后炖出来就没有那种香味,所以吃起来味道就会有很大的差别。”    听得丁杰的介绍,周华打消了犹豫,决定吃一回狗肉。丁杰把狗肉洗好后,放到一个陶瓷锅内,加上一些周华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煤炉上炖煮,并说这样慢火炖出来的才好,如果要快的话,也可以用高压锅炖。水开后,面上漂着一些血沬,用一个小瓢舀掉,随后汤就慢慢变清了,这时,丁杰用盖子把锅盖上,把火调小,随着时间的过渡,一股浓烈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酒足饭饱后,丁杰说:“陈哥,不瞒大家说,我家里小了点,住不下你们这么多人,这样,我到街上给你们开几间房,今晚你们就在宾馆住下,明天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弄点钱来。如果你们要信不过我,那也可以在我家住下,不过就只能委屈你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你们看怎么样?”    丁杰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陈铮当然要给他面子,再说陈铮也知道丁杰不是赖账的人,就说:“丁老板说到哪里去了,你丁老板是爽快的人,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就按丁老板说的,我们今晚就住宾馆。”    丁杰在县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了他家不远就有一个宾馆,丁杰走进去后,对服务员说:“妹儿,给我开三个标准间,记我的账上。”    陈铮一行人就在宾馆住下,到天黑还早,周华就上街去逛一逛。这个县城比周华他们县城要大得多,也平得多,整个城里没有发现有上坡下坎的地方,商店也多。周华进了一家卖皮鞋的商店,里面有很多的皮鞋,男女都有,服务员见到周华进来,热情的招呼:“老板好,想要买什么样的鞋子?是你自己穿的还是帮人买的?”    周华回答道:“我是随便来看看的。”    服务员介绍说:“我们店是城里最大的皮鞋专场店,有各式各样的皮鞋,各地生产的都有,面料也有多种,你看看需要什么样的?”    周华看到一双暗红的色女式皮鞋,问道:“把这双皮鞋拿给我看看。”    服务员把皮鞋拿出来交给周华,说:“这是上海产的,羊皮的皮鞋,质量非常好,也非常柔软,你看满意不?”    周华看着皮鞋,觉得十分满意,想给彩虹买下来,就问:“多少钱?”    “50元。”    “啊,这么贵呀?”    “老板,这是上海生产的,质量特好,这个价钱不贵啦。”    周华仍然觉得贵,一般的皮鞋也就20多块钱,这双要50,两倍的价钱呢,怎么不贵?看到周华没回话,服务员又说:“老板,真的值得的,这不是牛皮,更不是猪皮的,是羊皮的。”看看周华好像没反应的样子,服务员说:“这样啦老板,你如果真心想要,可以给你优惠点。”    周华一听可以讲价,就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说实价要多少?”    “45好啦。”    “30行不?”    “那不行,进价都不止30呢!”    “那你说,少了多少不卖?”    “一口价,38,要不要随你。”    “行。”    第二天起床后,陈铮说,大家跟我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后我们一起到丁杰家去。到了丁杰家,丁杰不在,只有他老婆和两个小孩在家,他老婆说:“陈哥,你们先屋坐,丁杰去找钱去了,怕你不不放心,就特意让我带着小孩在家等你们。”    等到了中午,也不见丁杰回来,陈铮就说:“老板娘,我们也去找地方吃中饭,吃完中饭再回来。如果丁老板回来了,告诉他不要走,等着我们。”    吃完中午饭回来时,丁杰仍然没有回来,一直等到快吃晚饭了,丁杰才回来。一脸的疲惫,看到陈铮后,从口袋里摸出一踏钱来,说:“陈哥,真不容易啊,我跑了一天,才从别人手里借得一点钱,还是高利贷。你先点一下,然后给我写个收条。我要先休息一下。”    丁杰的老婆给他倒上一缸热茶,丁杰猛喝了几口,抬头对他老婆说:“老婆,给我搞点饭吃,我还是早上吃了早餐的。”    十三    这几天周华心情特别郁闷,刚收到浙江平阳的信,一肚子的不舒服。为什么呀?原来,早在几月前,周华在一本杂志上看到浙江平阳县有个厂家的广告,说是他们生产一种背心,如何如何的好,价格便宜,可以邮购,快件送达,一星期可以收到。于是就想买一件,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把钱从邮局汇了过去,一星期过去了,没有收到货,两个星期还是没有收到货,就写信去问,回信答复说货已经寄出,是地址寄错了,现在已经重新寄出,请查收。如此三番五次,过了多少个星期,仍然没有收到货物,周华气愤不已。    厂里又叫周华跟着销售员吉平出差,到边远的同化县收款,这次只去了他们两个人,伍厂长考虑人少点开支就少点,如果收不到钱,还要再贴上一笔差旅费,厂里就划不来。这个地方周华从来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去过了,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吉平告诉周华,这地方有点远,时间要得长,出门时要带点换洗的衣服,还要带洗漱工具,虽然出差的食宿、车费不用自己出,可以先到厂里预支,回来再报帐,但最好还是自己准备点钱,以备要买点什么东西时好用。    先坐火车到福兴,再坐汽车到同化。从福兴到同化有300多公里,汽车要走一整天,从早上天刚亮就出发,中午时分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坳中,司机停下车,叫大家都下车吃中饭。周华跟吉平下车后,到了唯独的一家小饭店,里面是做好的各种饭菜,大堂内张贴着菜单,周华看了看菜单,价钱比一般饭店贵了很多,一个回锅肉要5元,在一般的饭店也就2元多点,其他的菜也一样。    周华说:“吉平,这里的菜好贵哟。”    吉平说:“到同化就是这样,每次都在这里停车吃饭,这里又只有这一家饭店,再没有别的饭店了。我来过多次,发现每趟客车的司机都会在这里停车吃饭。”    正说着,又一辆客车在饭店门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也全部被司机喊下来,朝饭店走进来。吉平赶紧买了菜,叫周华吃:“周华快点吃吧,再晚点就要点炒菜了,那就更贵。正是饿得难受的时候,有吃的就行。”    一路颠簸,车轮碾压路面上干燥的尘土,小而轻的就被扬了起来,漫天飞舞,车上的旅客没一个不是灰头土脸。好容易才盼到了同化县城,周华的长发落满了灰尘已经发硬,在车上被风吹起直立后,就固定了,吉平的也一样。下得车来,吉平就带周华到了一家不大的旅店,老板一见吉平,就热情的打招呼,看来吉平每次都是住在这一家旅店的。    同化的天气很热,不用热水就可以洗澡,吉平说:“赶紧洗一个澡,这家旅店在楼顶上安了一个大水池,现在是夏天,水会是温的,正适合洗澡。洗完澡还可以把衣服洗了,晾在窗边,到明天早上就干了。”    洗漱完毕后,吉平到楼下叫老板:“老板,有什么吃的没有?”    原来这家旅店还经营饭菜,老板应声出来,答应道:“这几天来吃饭的不多,所以没什么可吃的东西,只有一只鸭子。”    吉平说:“你打开冰柜,我看看。”    老板把冰柜打开,吉平看到真的只有一只鸭子,就问周华:“周华,你吃不吃鸭子?如果不吃,我们就上街去找饭店吃。”    周华有点累,想到吉平肯定也累,就说:“行啊,鸭子也可以。”    见周华没意见,吉平说:“老板,那就把鸭子炖了,我们回房间休息,炖好了喊我们一声。”    老板说:“好咧,不过你们现在不要忙着走,我先把鸭子称一下,鸭子是按斤两收费的,你们要先看看重量。”    “好的,那你快点。”    老板把鸭子从冰柜中取出,用称钩钩住鸭脖子上的刀口处,提起绳子称重量。这时周华同时看到鸭子身上的毛没弄干净,尤其是脖子上的毛,就像没有拔过一般,黑黢黢的,就对老板说:“老板,你自己看哈,这是鸭子的毛都没有整干净,怎么吃?”    老板说:“鸭子的毛是难得弄干净的,都是这样,一会儿我再帮你们弄干净点。”    吉平说:“没关系的,我老妈说过,哪个肚子里没有几根毛?意思是不要太在意了,弄不干净也是没办法的事。”周华心想,刚刚才说了吃鸭子,如果现在反悔不好,就不再吭气。    等到鸭子炖好,天已经黑了,肚子也饿得直叫,周华也就没心思再去看鸭子的毛有没有整干净,只顾着吃了。    第二天一早,吉平和周华来到同化纸箱厂。这家纸箱厂原来生意不错,也不欠化工厂的钱,从去年开始有些不景气,货款开始拖拉,到现在已经欠了3万多了。这次来,厂长交待无论如何都要收点钱回去,要不,厂里就揭不开锅了。进得厂门,吉平就来到厂长办公室,正好厂长在,见到吉平来,先开了口:“小吉啊,你是来要货款的吧?”    吉平说:“杜厂长太了解了我,这次真是来收钱的。怎么样?”    杜厂长说:“你这次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厂里刚刚收回来一笔钱。你看这样好不,我把欠你们的货款都付了,但是你们要再给我送两车货来,先给你们2万,等那两车货送来后,再付另外的1万多。”    吉平说:“杜厂长真是老奸巨滑,太会算计了。名义上你把欠款都付给我了,说起来很好听,可是,两车货送来,我们又有1万多的货款收不回了。”    杜厂长笑了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再说,哪个厂家做生意都会有些货款积压的,这也很正常嘛。”    吉平说:“杜厂长说得对,我不过是开个玩笑,那就按你说的办。这2万是现金还是支票?”    “现金,我不是说嘛,刚收回,还没来得及存银行呢。”    吉平也算过,如果不同意他的意见,就有3万多的货款难得收回,先收回2万,只剩下1万多点,也就是两车货的价钱,这样,以后再多也只是积压两车货的钱,总比现在积压3万多的货款强。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目前能收回3万多,对于化工厂是大功一件。原本以为一分都收不到呢,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伍厂长肯定也会高兴啊。    怀揣着2万元的现金,吉平心里有点美,对周华说:“周华,你知道什么生意好做不?”    周华说:“不知道,我从来没做过生意,也不知道怎么做。”    “你看,我们现在手里有2万块钱,如果有转手比较快的生意,我们可以先用这2万元做本钱,晚点回去,一倒手说不定就能赚上一笔,然后再回去交帐,这赚的就是我们两人的啦。你说做水果行不?”    “不好吧,伍厂长说这是厂里的救命钱,我们用来做自己的生意,赚自己的钱,怎么说都好像说不过去呀!再说这是公款,会不会犯错误啊?”    “我是开玩笑的,当然不能用这个钱啦。”吉平明知道这样做肯定会犯错误,就算不犯错误,万一钱收不回来或是做亏本了,就交了不差,听周华这么说,就不再坚持。    回到化工厂,吉平和周华把钱交到财务室,就听说云靖县丁杰的厂可能要倒闭,厂里为这事找到大队,金队长叫伍厂长去县城的法律顾问处找个律师来咨询一下。伍厂长到县城里,找到法律顾问处,顾问处有一个中年律师,是顾问处主任,姓徐,一个20出头不到30岁的律师,姓李。另外还有三个老的律师,不过这三个老律师并没有考得律师资格,是省司法厅特聘的,因为他们原来是法院的法官,一直从事法律工作,所以省厅就下了个文件,对于这样的人就作为特聘律师。说明来意后,中年的律师接待了伍厂长,他说:“如果对方厂家资不抵债,就有可能要破产,你们厂作为债权人,要申报债权。”    伍厂长问:“怎么样申报?”    徐主任说:“你们厂是不是独立法人?”    “不是,我们是校办工厂,学校是法人。”    “那要以学校的名义申报,先要把对方欠你们货款的凭证全部找出来,还要有对应的合同,没有合同的至少要有对方的入库单,如果你们与对方有结帐单据也可以。拿到这些债权凭证后,才能向破产案件受理法院申报债权。”    “如果对方厂家真的破产,我们能得到什么?”    “能得到什么不好说,按照法律规定,破产企业的财产,要先支付法院清算费用,如果有剩余的话,要先支付职工工资和劳动保险,如果还有剩余的话,要先支付税收,支付完这些还有剩余的,才能支付债权。如果前面的任何一个过程中没有财产了,就终结了,后面的就不再支付。就是有财产到支付债权,还要看有没有抵押的债权,如果有抵押的债权,这个债权要优于普通债权。”    伍厂长听清楚后,心里凉了大半截,他明白了化工厂的债权是普通债权,要在最后一批支付,以丁杰现有的财产能不能到支付普通债权还不好说。告辞出来,伍厂长的情绪很低落,回到大队,把咨询的情况向金队长作了汇报,金队长说:“如果是这样,怕是到了我们这儿,就分不到什么财产了,你再到丁杰那里去一次,想办法让他再支付点,就算以后他破产了,我们的损失也小一点。”    尽管丁杰做了极大的努力,也没能把他的厂挽救回来,最终还是破了产。化工厂因为早咨询了律师,之后又采取的一些手段,从丁杰处要回来一些钱,到了正式破产时,真的就没有轮到普通债权人分配财产。    浙江的厂家还是没有给周华寄来背心,周华多次写信询问,总是回复说货已经寄出请查收,把周华气得没法,突然想起丁杰的破产案件,是不是可以向法院去告状呢?有了这个想法,周华就开始了解怎么样告状,问了伍厂长,伍厂长说不知道,是请律师去办的,要去问律师才知道。周华也不知道哪里有律师,这点事律师会不会接,听伍厂长说律师是要收钱的,那又划不来,这背心本来就不值几个钱,只是气人而已。还有就是要告状的话,是在哪里的法院告,是在本县呢还是要到浙江平阳去?如果要到浙江去告就太麻烦了。这些事情,周华一点都搞不懂,怎么办呢?书店会不会有这方面的书卖呢?    十四    周荣实习结束后,没有到周华这里来,直接回到了福兴的学校,把父母在福兴的户口本交给了学校负责分配的办公室,办公室登记后就还给了周荣,并告诉周荣等待分配,肯定会分配在福兴。果然,不久毕业证发下来的时候,同时发了一张报道通知,周荣被分配在福兴的百货公司。    大队保卫科贴了一个通知,说是接到县公安局电话,凡是有汽枪、火药枪或猎枪等民用枪支的人,请主动到派出所办理持枪证,带上身份证、照片和枪就可以了。周华看到后,就到明月镇派出所去办持枪证。到了派出所,进了大门,有间办公室的窗口上贴有办理持枪证的字样,周华把枪和身份证、照片一起交了进去,里面一个警察接过去,在一个本子上登记,然后告诉周华:“过两到三个小时再来取。”    周华问:“现在不能办好吗?”    警察说:“要填写枪证,还要盖钢印,枪证上要写你枪支的编号,还要在你的枪上打上相同的编号,办完这些需要点时间,再说,今天是赶场天,来办证的人多,所以,你过两三个小时再来取吧。”    周华答道:“是这样啊,那也只好等了。请问一下,你们的厕所在哪里?我想上个厕所。”    警察一指后面,说:“你往那个小山上走,直到山脚就可以看到了。”    周华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刚走到第二栋房子,就听到有人喊他:“周华,周华!”    周华心想,这里我又不认识人,怎么会有人喊我呢?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没有看到有人,只看到一间装有铁门的房间。正要再走时,从铁门里面传出一个人叫喊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却急切:“周华,快点过来,是我!”    周华仔细看过去,铁门里面仿佛有一个人,于是走了过去,朝门里张望。外面阳光耀眼,房间里面显得黑暗阴沉,不大看得清楚。这时房间里面的人也在朝门口走来,到了门口周华才看清楚真是一个人,非常削瘦,满脸胡须,眼睛深深地凹陷进去。看到周华后,露出了笑容。周华仔细看了看,认出是队上的职工阿木,一个广东人,原先就在工区工作,怎么会被关在派出所呢?周华吃惊地问他:“阿木,你干什么了?怎么会被派出所抓了?”    阿木说:“先不说这个,你帮我搞点水来喝,我渴死了。”    周华说:“我到哪里去帮你搞水?也没有杯子啊?”    阿木说:“不用杯子,你看那小山脚下有个水池,水池边上有个破碗。”    周华看了看,说道:“那水能喝吗?”    “能喝的,快去帮我搞点来。”    周华将信将疑,走到水池边,把破碗拿起,先舀点水洗了一下碗,然后再从水池中盛了一些水,端到铁门边,交给阿木。阿木接过水,咚咚咚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用袖子擦了一下嘴,把破碗还给周华,叫周华放回原处,不要让警察看出。    看到阿木喝了水,周华才问道:“阿木,你到底做了什么?”    阿木说:“唉,说来话长啊。”    “那你先等一下,我去上个厕所再来。”    等周华上完厕所回来,阿木才继续说:“你到过南角吗?”    “到过啊,我第一年工作就在那里。”    “你到过那里,就知道那个地方很穷是不?”    周华回答阿木说:“我知道那里穷啊。它那里穷为什么要关你呢?”    阿木说:“不是因为那里穷才关我,你听我说嘛。”    “好,你说。”    “我们钻探队到那里去了两年,都在同一个地方,都是租住在老乡家。我租住的那家人姓包,有5个小孩,大的两个是女孩,中间两个是男孩,小的一个又是女孩。女孩子在农村本来就不金贵,更何况那个穷地方,就更不值钱了。所以他家大的两个女孩都没有上过学,从小就在家里干活,看到我们去了,觉得很新鲜,打听城里的事。下班后没事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讲城里的情况,听得多了,她们就想离开家到城里来。第一年收队的时候,她们就要跟我到福兴来,我没敢带。第二年去,又住在他家。”    “住在他家,你就把她们带出来了?”    “不是这样的。第二年收队的时候,她们是跟别个说,要别个把她们带出来。但是没有哪个敢带,她们又才来找我的。”    “你就答应了?”    “我见她们说得可怜,又苦苦哀求我,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别个都不敢做的事,你也知道,为什么还要做?你傻啊?”    “我实在是看她们太可怜了。当时也是说好的,我只带她们到福兴汽车站,剩下的我就不管,她们也是说的只要我把她们带到福兴就行了。我想嘛,是她们自己要出来,我只是给她们带个路,哪想到会被公安抓?”    “那两个女孩有多大?”    “是两姐妹,一个17岁,一个快16了。”    “哦,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事情对还是不对,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样,也许会没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我又不是把她们卖了,也没有收到她们的钱,再说她们这么穷也不可能有钱给我,来福兴的路费都是我帮她们出的。”    “那你是怎样对公安说的?”    “他们还没有问我呢,我是昨天才被抓来的。他们问我我也是这样说啊,这是真实的情况,但是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    “我怕他们打我。昨天我进来的时候,这里面有个人就被他们打了,现在还在水泥床上睡到的,起不来了。”    “在哪?”    阿木用手指了指墙角,说:“在那。”    周华看去,还真有个人睡在水泥床上,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楚,仿佛脸上还有血。    说到公安打人,周华突然想起一件事。去年放假回家时,周华妈妈说,周华小学时董校长的儿子董阳被枪毙了。当时周华大吃一惊,细问才知道,这董校长的儿子原比周华低一届,初中毕业后没考上学校,也没工作,整天就在街上喝酒晃悠。有天晚上喝醉了,晃到信用社门口时,捡了块砖头,把信用社的玻璃砸坏了,本来也是个小事,仅仅是砸块玻璃而已,但因为这个人很是让派出所的人头痛,想趁此机会把他弄走,好让地方上清静一下,就以他涉嫌盗窃信用社为由,把他抓了,当晚就关在派出所的拘留室。也该他倒霉,刚关进去不久,街上真发生的盗窃案,那小偷想跑,被抓住后猛烈反抗,派出所的人就死劲地打他,打了个半死,也被关进拘留室。董阳正无处出气,看到关进来一个人,就把气撒在小偷身上,趁着酒劲,对小偷一阵猛打,这小偷原本就已经被警察打得半死的,再经董阳这一打,便彻底没了气。人死了,是大事情,董阳不仅涉嫌盗窃,现在又加上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这可是要杀头的啊。他老爹董校长着了急,到公安去打听情况,又找公安局的领导,公安局的领导答复,这事我们无法帮你,故意杀人是重罪,你要救你儿子,只有一条路,就是去请个律师来为你儿子作辩护。董校长救子心切,心想要找就找最好的律师,于是花了所有的积蓄,到北京去请了一个据说是非常有名的律师。结果,儿子没救成,钱也花光了,董校长的老婆也变得疯疯癫癫的了,董校长本人一夜间就老了十岁。    周华说:“阿木,我看啊,你最好也请个律师。”    “我到哪里去请?再说我出不去,也没钱请。”    “要不要带个信给你老婆,让她帮你请律师。”    阿木想了想,说:“算了,不要告诉我老婆了,我和她关系本来就不好,知道这事她肯定也不会帮我,不让她知道反而好些,她会把孩子带好就行了。”    周华从派出所回来的后,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是好事,却还被关了,可能还要被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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