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初沉静半晌，缓缓开了金口。　　 “不必下跪，不必原谅，我不会在郑爷爷面前提那件事。”　　 说着，她准备将那杯香槟放到扶手旁边的小茶几上。　　 让她放下去，就不会再拿起来了！　　 云绮立即半蹲下身，在她放下杯子的前，连着杯子一起握住了她的手。　　 “程小姐，我不想敷衍过去，事实上，那件事也全是我的错，我应该向你道歉的！”　　 程亦初皱着眉头，想挣开她的手，然而，手上还端着一杯七分满的香槟，动作太大会让酒泼到自己身上。　　 “放手。”声音带着冷意。　　 云绮心里已经将程亦初全身上下骂了个遍。　　 一个小小村姑也敢在她面前拿翘！　　 还真以为自己是被高高捧在天上的仙女么！　　 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思忖着，要不要直接掰开她的嘴，把酒灌进去了事。　　 想法一闪而逝，云绮虽然生气，但还保留着几分理智。　　 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她们到底还是身处大庭广众的舞会会场。　　 直接给她灌进去，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不能自毁形象。　　 何况为了撇清后面程亦初丢人的关系，这杯酒还是需要程亦初自己喝下去。　　 忍着满腔的怒火和不满，云绮继续放低身段，“程小姐，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原谅我，喝下这杯酒？只要你说一声，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程亦初微蹙起眉，清冷的小脸染上一丝不悦。　　 云绮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谁不知道她云绮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从小到大，哪一个人对她不是小心翼翼，千依百顺的？　　 这个村姑倒是好，她都已经放下身段，好好跟她说话了，一句原谅竟然就不说出口？　　 即使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村姑的一句原谅，但这个村姑也未免太让人生气了！　　 有那么一瞬，她也不想再顾后面的计划，就这样直接给这村姑两巴掌！　　 打醒她，让她明白，顺从才是她该做的事！　　 纠缠这么久，云绮也有些隐忍不下去了，“程小姐，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我只是不小心向你泼了些热水，并且没有泼中！你有必要这样咬着我不放吗？”　　 “我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程亦初的声音里全是冷意。　　 云绮气笑，“过去？程小姐，你是在偷换概念吗？不肯原谅的是你，说过去的也是你，然后在我外公面前嚼舌根的还是你！你觉得在我面前换一个说法，然后在我外公面说又用另一种说法，这种把戏，能瞒得过我？”　　 她就是讨厌这种肠子弯弯绕绕几百圈的贱人！　　 秦默之不愿意见她，程亦初不愿意说出原谅，其意义到最后也只有一个。　　 争宠惯用的伎俩罢了！　　 两个贱人凑一对，天生一对！　　 随即她又想起来，这两个贱人还故意选择跟她同一天订婚！　　 还利用她泼热水这个错，将她外公拉到他们的订婚礼！　　 凭什么！　　 云绮只痛恨自己晚了一步知道他们的订婚时间，才会着了他们的道！　　 程亦初大概明白了她的话，虽然有些难以理解她思维方式。　　 “云小姐，你的意思是想要是一句肯定？那么，我告诉，我有不原谅的权利，并且，我也没有原谅你的打算。”　　 云绮瞠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程亦初。　　 这个村姑，怎么敢！　　 程亦初平淡地迎着她的瞪视，“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　　 说到这个份上，几乎跟撕破脸无异。　　 云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先不说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很少人会拒绝她，即使要拒绝，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这里是京城，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今天两个没有关系的人，明天也许就会联系在一块。　　 谁敢把话说死？　　 万一明天，就需要求到那人身上呢？　　 何况，她是云绮！　　 云家的大小姐，郑老的唯一的外孙女！　　 在这些身份面前，这个村姑竟敢拒绝原谅她！　　 怒火遮蔽了她的眼睛，最后一丝理智也赫然断裂！　　 什么出糗计划，什么保持自己的形象，统统被清出她的脑子。　　 云绮松开了程亦初的手，缓缓站起身。　　 下一秒，她举起手，动作迅猛地抓住杯身，将香槟往程亦初的嘴边倒。　　 也不管程亦初能不能喝到，倒完酒，她狠狠地将杯子往地上砸下去。　　 玻璃碎片四溅。　　 “哈哈哈！”　　 看着因为她动作太突然，来不及防备的程亦初，礼服前襟被酒水湿了一片的狼狈模样，心情大好地笑了起来。　　 还没笑几秒，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狠狠推到一边。　　 云绮脚下没收住，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身后的人才停了下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的眼角处一闪而过，就看见秦默之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到程亦初身上。　　 “你——啊！扶——”　　 云绮正想开口嘲笑几句，身后被她撞到的人像是害怕惹事般，又将她推到一边。　　 她的高跟鞋也在这个时候突然断了跟，她尖叫着，朝秦默之和程亦初的方向撞了过去。　　 四周没有能稳住身体的东西，也没有谁冲过来救她一下。　　 秦默之横抱起程亦初，侧身一闪，没有碰到她。　　 眼看就要裁倒，云绮这才发现地上竟然铺了一片玻璃碎！　　 是她刚才砸掉的杯子！　　 “扶我——”　　 她朝着秦默之的方向伸出手，差一点就能捉住一片衣角！　　 视线翻转，她朝着玻璃裁了下去！　　 全身每块骨头、肌肉都传来了痛楚！　　 四周响起一片哗然。　　 “有人摔倒了！”　　 “快叫医生，地上有玻璃！”　　 “那个女人好像是云家大小姐，没有事？”　　 “能扶她起来么？”　　 “……”　　 云绮忍着摔倒的痛楚，拖着自己的手，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　　 手心忽然传来尖锐的痛。　　 鲜红刺目的液体映入眼帘。　　 “啊——我受伤了！”　　 有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下一瞬，四周传来一片倒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