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秦五爷一起过来的人都缩起了脖子，把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秦老爷子给记住了样子。　　 原以为有秦五爷在，秦老爷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儿子说什么。　　 哪知道，还是一样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而且……听着秦老爷子的话，秦五爷也在外人的行列里啊？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满腹疑虑，但疑虑归疑虑，在秦家人面前，这问题可不能问出口。　　 秦五爷像被自家老子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脸上一片火辣辣。　　 刚才被侄子扇了一下，现在又被自家老子扇了一下。　　 什么老脸都丢光了。　　 他破罐子摔破，直接迈步走到秦老爷子面前，“爸，我要跟你谈谈秦默然的事情！”　　 秦老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秦家没有叫秦默然的，老五，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秦五爷咬了咬牙，明白了秦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说没有叫秦默然的人，也是在暗示他，秦默之是大房的儿子，轮不到他来指手划脚。　　 明明是他的亲儿子，他这个当老子的却处处受气！　　 “爸！秦默然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的亲生儿子！他的婚事，难道我还不能过问一句吗！”　　 秦老爷子轻轻拍了拍秦瑾然的手。　　 秦瑾然搀扶着他，往厅堂的檀木太师椅走过去。　　 秦老爷子动作缓慢，花了将近三分钟才走到太师椅边上，然后缓缓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厅堂里没人敢动弹，也没人敢催促一句。　　 秦老爷子坐下后，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　　 秦老管家转身离开厅堂，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盏茶，送到秦老爷子面前。　　 秦老爷子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放下，然后轻轻唤一声。　　 “老五。”　　 秦五爷已经被秦老爷子高深莫测的态度和长时间的揣测，给磨得心里惴惴不安。　　 突然被叫唤，心脏更是跟着一颤。　　 “爸，您说。”　　 “十年前，大房收养默之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吧？给我再说一遍。”　　 秦五爷闻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怎么说？　　 具体他也忘记了，但大意还记住。　　 大意便是，他不会认秦默之这个儿子。　　 要他再说一遍……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而且，当时他也是太害怕，才一时说了胡话，才会把儿子让给了自家大哥么？　　 小小年纪，那看人的目光让他心惊不已，又不爱说话。　　 成天站在一角盯着人，像个审判者一般。　　 他能不害怕么？　　 但，之后逢年过节，他不也尽了父亲的责任，回家看望那小子？　　 “怎么？忘记了？”秦老爷子冷笑。　　 秦五爷敢怒不敢言，憋着声音道：“爸，那些是咱自家的私事……”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敢翻到台面上来说了？既然不敢明着说，那你还有什么脸面要求插手默之的婚事？”秦老爷子缓缓抬起一只手，“不说，就给我出去，我的院子不欢迎外人。”　　 这一次是直接言面，没有一丝转弯抹角。　　 秦老爷子说，秦五爷是外人。　　 跟着秦五爷过来的人再也憋不住，一片哗然。　　 “爸！什么外人，我是你儿子！”秦五爷的面子快要挂不住，气得直跳脚。　　 秦老爷子这样说话，让他以后怎么在家族里抬起头来！　　 “要么说，要么离开，你自己选一个。”　　 不管选哪一个，他都会丢大脸。　　 秦五爷气，气自己的亲老子、亲侄子，全都向着那个小怪物！　　 纠结半天，他转身，对那些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道：“那些事先不着急，你们先回去。”　　 那些人接收到他的眼色，连忙纷纷提出告辞。　　 一瞬间，偌大的厅堂，就剩下秦老爷子、秦瑾然、秦老管家……和他自己。　　 想到眼前这些明明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却非要跟他作对，秦五爷就气得肝痛。　　 “爸，当年那些不过是气话，秦默……秦默之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儿子，这是割舍不掉的血脉！难道他的婚事，我这个当老子的，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了？”　　 秦老爷子呵地笑了一声，“写在族谱上的事儿，到你嘴上，就是气话了？那我秦家还要族谱做什么，撕了得了。”　　 秦五爷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族谱在他眼里不过是些陈年守旧的规矩，难不成族谱能抵得过法律不成？　　 秦老爷子瞧着他歪嘴歪脸的模样，就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就更来气了。　　 “有什么就直接说，就你这撇嘴撇脑的模样，还想跟我要脸面？”　　 秦五爷僵了僵，随即调整好状态。　　 “爸，族谱也只是咱自家人写的，过会儿让瑾然拿过来改一改，不就得了？”　　 家主有权力修改族谱。　　 秦老爷子闻言笑了。　　 被气的。　　 自己一共五个儿子，虽然没有全部聪明绝顶，但前面四个也都中规中矩，怎么就出了个歪瓜裂枣出来了呢？　　 “你这么能，你自己去弄你自己的族谱去吧，我管不着，给我滚！”　　 秦五爷觉得跟自己的父亲根本没话沟通。　　 五句里头，就有三句让他滚，剩下的两句也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　　 简直就是老糊涂了！　　 “爸，你讲点道理行吗？秦默之是我的儿子没错吧！你就算是我的老子，也不能剥夺我当父亲的权利！”　　 瓷杯碎裂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了开来。　　 “嘶！”砸在脚边的杯子，碎片飞散时溅落到秦五爷的裤管上。　　 要不是长裤，只怕他的脚就被划出许多血痕了。　　 他跳了几下脚，往后躲了几步。　　 “爸！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太能了，我说不过你，给我滚！”秦老爷子气得直喘气，“你有本事就自己去跟默之说！”　　 “爷爷，你别生气。”秦瑾然弯腰，轻拍着秦老爷子的后背，给他顺气。　　 秦老爷子喘了几口气，缓了些，又道：“让他自己去跟默之说！谁也别拦着，要是他被打死，让亲信拉到后山给埋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