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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节 初次谈话 感触极深

在故事里,不哭 彭四楼 2775 2024-07-11 07:46
   是的,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    她双手推动着轮椅,她往我这边驶了过来,这是我和她的第二次见面,虽然第一次见面时,有些匆忙,有些含糊。    她说话的语气里,饱含着随和与亲切。这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从她的声音里,我能够猜想得到,她肯定是一个博学的人。    她的头上,已经长满了白发,她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彭先生的年龄好像也是有五十多岁了。    她的年龄应该和彭先生相差不大,我走近了她的轮椅。    她坐在轮椅上,她在静静的盯着我看。    我听王汉说,彭先生已经回贵州了。他终于回到他的故乡了,我也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叶子能够回到贵州。    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也是我最渴望的。只是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应该是看不到了。叶子的性子,我很清楚,她是绝对不会回到贵州的。    毕竟曾经的那些经历,已经在她的心里埋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这是那些身背罪恶之人所造成的。    经历了那些事情,叶子还能够坚强地活着,这一点,是值得我学习的。不管我们的经历是多么地糟糕,多么地艰难,我们都要坚强地活着。    因为只要活着,任何事情都还会留有一丝希望。    “您好,我……我来帮您……”    我朝她跑了过去,我抓到了她的轮椅。她的手,瞬间就放到了我的手背上。从她的手心里,传来了一股温和的暖流。    她朝我看了过来,她的嘴角,朝着我笑了笑。从她的笑容里,我已经知道了,她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房间里,很静。我的耳边,也很静。这份寂静,自她的出现而出现。我不知道她是何方神圣,我感觉到我身体周围的磁场已经静止了,我的呼吸也快要静止了。    因为在她的眼神里,装了太多的故事,饱含了太多的辛酸,酝酿了太多的眼泪。    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知道她肯定不是一般的人。从她的谈话里,从她的的眼神里,从她推动轮椅的动作里,我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她穿着一双黑色的老年鞋,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房间里,渐渐地有了声音。    “你应该就是韩生韩老师吧?怎么样啊?麦子村的环境是不是比你想象当中的还要糟糕啊?”    “这座村子啊,早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生活了。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啊!已经越来越少了,有点学问的人啊,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有点力气的人,都出去挣钱了,他们也只有年底了,才回来一次;没有学问和力气的人,就留在了这里种点农活,养养牛羊。”    她在和我讲解有关麦子村的一些情况,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我只知道,她在给我灌输一些有关麦子村的信息。    我静静地站在她的轮椅后面,这把轮椅,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吧!轮椅的握把,已经被磨成了一面透明的镜子。    她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她的身影好美,她的身材也好美。如果时间能够退回到三十年前,她肯定也是一位貌美的姑娘。    “其实你们可以晚两天再来的,如果不是我父亲的事情在这里耽搁的话,我肯定会去贵阳接你们的。”    “每次有老师来我们麦子村支教,我都会坐着杨大哥的车去贵阳,然后把他们从贵阳接到麦子村,顺便再给那些孩子购置一点玩具和吃的东西。”    我知道了,她是死者的亲属。我知道了,她是麦子村远方希望小学的校长。我知道了,她就是那位李校长。    她的年龄已经这么大了,她居然还在教书。    她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她居然还在教书。    她是那么地慈爱,那么地善良,她居然还在教书。    我没有回答李校长,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语气来回答她的话。是温和的,是尊敬的,是谦虚的,还是随和的。我不知道,我想听她说话,她说的越多,越好。    我叫韩生,李校长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她居然会认识我。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和她从未碰过面。    小树的身影不知道去了哪里,两眼注视着李校长头上的那些斑白的发丝,我的心里有一股涌流在活动着。    我知道,它想从我的身体里迸射出来。经过我的泪腺,通过我的眼睛。如果叶子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忍不住的。    叶子的泪点,很低。哪怕是一句随随便便的感动的话语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亦或则是某一个感动的画面突然呈现在她的眼睛里,她都会哭泣,她都会流泪。    叶子肯定已经睡着了,陈叔应该也睡着了。    我记得在读大二的时候,有一次陈叔通过聊天工具和我聊天,我问他在干什么,他回答我说他在休息。    但是到后来我才知道,在和我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开着车去一个十分偏僻的山区里,给那些孩子送衣服和鞋子,以及学习的书本和笔。    那天晚上,是下着大雨。那天晚上,只有陈叔一个人。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开车,在山路上行驶了差不多两百多公里。    而且期间所经路面,比我们来麦子村的路还要糟糕。    陈叔应该已经睡着了,我希望他已经睡着了。我在他的身边生活了很多年,在我的印象当中,陈叔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家人。    陈叔非常有爱心,在我的记忆当中,他救助了很多人。不管是在路边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是山区里的留守儿童,亦或者是那些因为突发情况急需钱医治的陌生人,甚至是那些从人贩子的手里抢过来的孩子。    以前我在福利院生活的时候,陈叔一直都是在外面奔跑。有的时候,我一年内见到他的次数还没有超过两次。    “我父亲明天就要送上山了,这边的安葬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采取的是土葬,这样的安葬方式和城市里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李校长的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她之前肯定去过大城市,她应该是从高校里毕业的,她的学识,她的谈吐,她的眼神,让我敬佩,让我向往,值得我学习。    我也想成为她这样的人,等我老了之后,坐在轮椅上,躺在柳树的下面。    春天来了,我可以聆听柳芽从树杈里头冒出来的声音;夏天来了,我可以细品蝉鸣的歌声;秋天来了,我可以细数柳叶的脱落;冬天来了,我可以看见雪花飘扬的轨迹。    这些都是我想看的,都是我想拥有的。    只是,上天不给我足够的时间。    如果能够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肯定会选择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不腐烂,不生锈,不招摇。    在这不朽的记忆里,我将保持着一颗纯洁有爱的灵魂。把我的所知所感,在大山里播种,在灵魂的最深处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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