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事吧,他还跟贺家老爷子大闹一场,离家出走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吧,自从把贺时舟从国外接回来后,俩兄弟相处的时间逐渐变多。 贺川还挺喜欢童年的贺时舟,按他的话说,贺时舟就是一个故作姿态的小奶包,只要稍微逗弄一下,就会跟刺猬一样炸毛,总之,他确实喜欢这个弟弟,走到哪儿都要带上。 再后来吧,贺时舟逐渐开始记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标,还显露出了学习的天赋,随着天赋一并而来的,便是他对自然科学的兴趣和敏感度。 贺川知道,如果痴迷于自然学科的话,那基本上就是跟家族的要求背道而驰,因为他们更需要商人,而不是一个科学家。 但贺家总要人来继承,而这个人必须得是贺家的血脉。 如果他一直固执己见的话,那家里的人肯定会去折磨贺时舟,把那些枯燥而又无聊的商业理论全部砸给年幼的次子。 自从感知到这一点后,贺川就变了。 他不再碰吉他,也没兴趣去泡酒吧,更别说组建什么乐队了,他亲手把那些朋克风格的衣物和挂件打包扔了,还把刻意留长的头发剿成了板寸。 他开始正儿八经在学校担负起了学生会会长的职责,开始认真学习,开始没日没夜地考雅思。 仿佛在一夜之间,他就洗心革面,要为家族的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贺家老爷子当时很欣慰,说是孩子长大了,过了叛逆期,能够明辨是非,知道何为正事,何为虚度光阴。 但江如意却很清楚,贺川在做决定之前,跟他爸约法三章过—— “如果我乖乖走贺家铺好的路,那你们至少要给时舟足够的自由。” … “不过你当时还小,你爸也没想那么多,就随口答应了。”江如意扯着唇角讪讪道,似乎有点儿意兴阑珊,“但之后的事儿谁又能保证呢?” 贺时舟没说话,双眼失了焦。 他从来不知道,贺川喜欢音乐。 “但的的确确,贺川这些年来帮你挡了不少麻烦。”江如意说,“要不然按贺家现在的发展速度,你早就被你爸拉着做事了,哪还有时间搞什么竞赛。” 她说到这时,有些不屑,似乎根本不把学校的那些小儿科放在眼里。 “你们……”贺时舟有些茫然,思绪泛空。 这种感觉很奇怪。 到头来,他一直以来坚定认为的东西只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他把一个切实为自己着想的人划到了敌对区域,并且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贺川出国前,他还小,他唯一的印象便是贺川喜欢逗他玩儿,其中的一些细节已经很模糊了,只剩下残影,怎么回忆都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现在看来,贺川的出国,只不过是一种妥协和退让,而这种退让,是基于给他自由。 贺时舟只觉喉咙底堵了一团棉花,怎么咽都是一股子酸涩的味道。 他觉得呼吸有点不畅,视野模糊了又清晰,一些自以为是的东西正在轰然坍塌。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就连贺川回国之后,他都是在甩脸色,没有用正眼瞧过对方,可即便这样,贺川还是帮他处理了很多麻烦…… 这样的自己。 贺时舟伸手,掌心盖住上半张脸。 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 “我们怎么了?”江如意则接过他没说完的话,“我们都一样偏执,贺时舟,你以为只有我不讲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