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白柠强压住心头的烦闷,耐着性子又敲了一遍门,指节沾了一层红棕色的锈迹,“你现在是连我也不想见了?” 最后一句反问,她提高了音量,顺着隔音并不好的墙壁渗透了进去。 … 大约过了一分钟,门缓缓被打开了。 一股子潮湿的霉味顺势钻进了白柠的呼吸道,呛得她直咳嗽。 白柠皱起眉头,抬眸冲里边儿打量,发现这地方的环境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恶劣。 巴掌大的地盘挤满了陈旧的家具,墙壁和地面糊着怎么也清洗不掉的污渍,厕所和厨房只隔了一堵墙,随时随地都有蹿味儿的风险。 白柠站在玄关处,木着脸,脚都不想抬。 虽说之前的房子面积也不大,但好在采光好,窗明几净的,看着也身心舒畅,哪像这里,活像在地底下埋了几十年的杂物间。 白柠侧眸,又看向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杨菱云,心头压着的那股火瞬间蹿了上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怒不可遏地质问。 她虽说脾气不太好,但鲜少发火,大多数事都达不到她的着火点,只有那些正儿八经在乎的人事物才能攻破她的情绪防线。 譬如现在的杨菱云,把自己活生生整成了一个难民,蓬头垢面的,脸色蜡黄,跟营养不良似的,黑眼圈几乎掉到了颧骨那去。 杨菱云瑟缩了一下肩膀,声音细若蚊子:“我……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出了院,再租了个房。” 她的气势比之前矮了一截,这让白柠有些无所适从。 白柠长叹一口气,最终还是迈进了房间,只是脸是冷的,眼里仿若混进了冰碴子:“进去说,家丑不可外扬。” … 这破屋子小得离谱,连一张沙发都放不下,白柠环顾再三,只能憋屈地坐到床边。 杨菱云没有挨着她坐,而是去找了一根板凳,轻轻放在她旁边,佝偻着身子缓缓坐下。 白柠一动不动地注视她,忽然觉得人这种生物挺奇妙,为什么可以在短短的十几天……就老了这么多呢? 眼前的杨菱云俨然没了在医院里的那种精气神,现在的她看上去疲惫不堪,精神萎靡得仿佛随时都能晕过去。 “说说吧。”白柠捏了捏鼻梁,强迫自己冷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可能……” 白柠弯弯唇角,笑容嘲讽:“只是突发奇想吧?” 杨菱云埋着头,双手在膝盖间攥紧。 “妈,我希望你说实话,而不是编一个子虚乌有的理由来骗我。”白柠看她的小动作,提前做出了合理的预判,“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骗我呢?”杨菱云的声音很小,但清晰可闻。 “什么?”白柠怔住。 蓦地,杨菱云抬起了头,那双本来毫无神采的眼睛突然变得锋利,好似要把她的皮囊给戳穿。 “白柠,你瞒着我做了什么?”杨菱云似乎找到了底气,背脊也没那么弯了,她稍稍坐直了一些,音量也提高了些许,“我已经知道了,我的医药费和住院费都没那么便宜,以我的抚恤金和你那点奖学金根本就没办法支撑下去!” 白柠脸色蓦地一白。 “那这些差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杨菱云拖着声调,像是哀怨,又像是咄咄逼人,“你好几次来医院看我时,我都感觉你很疲惫,身体也一次比一次瘦,你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