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的见面来的很快。 舒梨第二天下楼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秋千上熟悉的身影。 摸了摸口袋里自己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奶糖和巧克力,给自己打了个气,然后抬脚朝江听白跑去。 和昨天一样的开场白,一样的沉默,舒梨没有丧气,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漫画书摊开,一屁股坐在另外一个秋千上,开始她的“等破壳”计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途有平时和舒梨玩的小朋友路过,招呼舒梨一起去玩,舒梨隔空摇了摇头:“不啦,你们去玩吧!” 待到中午,舒梨要回家吃饭了,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江听白前面,掏出了带的巧克力和奶糖。 把糖递到江听白眼前,舒梨软糯糯地说道:“给你吃。” 面前的人仍然没什么反应,但舒梨发现他无神的眸子缓缓动了一下,视线好像落到她手里的东西上。 发现江听白好像有点反应,舒梨眼前一亮。 挑了一颗她最喜欢的,撕开包装递到他嘴边,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喂他吃了巧克力的缘故,江听白顺从地张开了嘴。 喂完糖,把剩下的一股脑都塞进了江听白衣服的口袋里。 甜味席卷了口腔,江听白眼底微微亮起,眼里的雾好像散去了一点。 口中被塞进一颗糖,腮帮子微微鼓起,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鼓一鼓的,看的舒梨心痒痒。 扫了眼周围。 很好!没有人! 快速地捏了一把江听白白白嫩嫩的小脸。 真软啊,舒梨心里默默感叹。 被舒梨的动作惊动,江听白直直地朝她望过来。 小江听白眼神空洞,盯着人的时候有点唬人。 然而舒梨丝毫不害怕,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睛,嘿嘿一笑。 又呼噜了一下看起来就很好摸的头发,快乐地跑回家吃饭去了。 留在原地的江听白抿了抿唇瓣,看着舒梨跑上楼的身影,眸子略带茫然。 目光垂下,又抬手按了按发鼓的衣服口袋。 过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 盯着手中的糖思索了一瞬,学着刚刚小女孩的动作撕开包装,把里面的东西塞进嘴里。 甜的。 如此好几天,虽然江听白依旧没有回答舒梨的话,但是每次她来的时候至少抬眼看她了。 舒梨有被鼓励到! 舒母看着女儿每次跑下楼的时候激情越来越高,不禁失笑。 晚上吃完饭,舒梨正往明天要穿的外套里塞要带给江听白的糖,楼上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然后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舒母皱着眉从厨房走出来:“这声音听的怎么像江听白他们家。” 舒梨抿着唇,眸子瞟向天花板,心里开始担心起江听白。 余光看见舒母重新进了厨房,舒梨穿上外套,拿了钥匙,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把家里的门轻轻关上,舒梨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跑到楼上,舒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江听白靠在门外,整个人蹲在地上,远远看过去小小一团。 门后是女人嘶哑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男人平铺直叙的话语声,和女人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过不下去了!” “离婚吧,那孩子给你。” “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 … 江听白就蹲在那里,对身后刺耳的声音置若罔闻。 舒梨走过去和他并排蹲下,掏了掏衣服口袋,照常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怎么蹲在这里?” “吵。” 舒梨哦了一声,随即感到有什么不对 江听白说话了??! 心里一阵翻山倒海,表面却维持着平静,她生怕一不小心把刚探出头的人又吓了回去。 门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离婚”“后悔”“怪物”断断续续从门里面传出来。 想到他说的吵,舒梨疑惑怎么不换个地方呆,毕竟门的隔音着实不怎么样。 江听白侧头看了看外面:“黑。” 舒梨恍然大悟,楼下的路灯最近坏了,秋千那边到了晚上就黑乎乎的一片,看的还有点吓人。 和江听白一起蹲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门里女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门被人猛然推开,上次舒梨见过的女人拎着行李箱出来。 猛然看到蹲在门外的江听白,女人的脸上迅速露出厌恶的神色,胸口剧烈得起伏了几下 “我怎么会生出一个和他一样的怪物!” 那是舒梨第一次接触到怪物这个词,她当时还小,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次的意思,但她可以从女人的语气里体会到深深的恶意和厌恶。 这个人应该是江听白的妈妈,舒梨想到。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妈妈却对孩子这么厌恶,难道妈妈不应该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吗? 她的妈妈就是的呀。 长大后舒梨知道了,并不是每个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都期待自己孩子的到来。 女人拎着箱子跑下楼,仿佛急于甩脱什么东西,江听白看着她的背影,手指缩了缩。 那天的最后,门里走出了一个男人,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刚刚发生过争吵。 垂眼看到和江听白蹲在一起的舒梨,男人愣了愣,随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明明是在笑,但是舒梨却感觉不到丝毫亲切,那个笑太标准了,就像是练习过后展现出来给别人看的。 看到江听白手里的包装袋,男人顿了顿,低头看向舒梨;“这些天的糖是你给他的吧,谢谢。” 让江听白进屋后,他又将舒梨送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刚刚的感谢还是现在送她回家的举动,舒梨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感情,仿佛只是按着一套流程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