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干涩的嗓音，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江挽月轻颤了一下眼睫，同时克制着上涌的泪意。　　 男人将门打开，又合上，几人在交谈，似乎出了点状况。　　 江挽月将注意力集中在门外的对话：“臭小子，给我看好里面的人了。”　　 “他行不行？”　　 “看个人都看不住，老子打断他的腿！”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紧接着，铁门“咿呀”一声，被再次推开。　　 柔和的日光随着木门一缕缕倾洒进来，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随后照亮整间屋子。　　 少年蹙了蹙眉，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一处——　　 角落里，少女单薄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缓缓抬起头来，小脸苍白将近透明，一双眼眸氤氲着水光，眼皮微颤，两行清泪便簌簌落下。　　 祁渊顿住了脚步，心跳不受控制地慢了一拍。　　 握住门把的手渐渐收紧，手背浮现出青筋。　　 女孩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身体开始挣扎个不停，她被布团塞住的嘴“呜呜”叫着，憋得脸颊通红，似乎在诉说些什么。　　 祁渊将门合上，大步朝着小姑娘走去，在她面前蹲下。　　 女孩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眸藏着一丝期待的光亮，让人难以忽视。　　 祁渊莫名地感到喉咙一阵发紧又难受，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他三两下就将女孩手上的绳索解开，然后拿走了她嘴里的布团。　　 然而，下一秒，　　 女孩猝不及防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哭了出来。　　 少年怔住，身体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不知所措。　　 她的哭声带着浓烈的、复杂的情绪，有久别重逢般的欢欣，似倦鸟归林般的依恋。　　 只有她知道，这个拥抱，跨越了生死，等待了无数次的轮回。　　 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女孩压抑的抽噎声，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给哭碎了。　　 她的双手紧搂着少年的颈脖，温热的泪水悉数落在他的皮肤上。　　 让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轻颤。　　 祁渊半蹲在小姑娘身前，双臂张开在她的身体两侧，一时间忘了动作。　　 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他本该立刻将她扯开保持距离的。　　 但是，他的双手完全不受他控制，非但没有将她拉开，甚至……想要将她揉进怀里。　　 一缕阳光透过门缝洒了进来，尘埃颗粒在光线里上下浮动，细细碎碎地飘落在两人身上。　　 斑驳的墙角里竟然长出了一株小苗，尖端处点缀着一抹亮色，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显得温柔又治愈。　　 少年半蹲着，掌心轻拍着她颤抖的肩头，低声安慰她：“别、别怕……”　　 倏地，一道粗犷的厉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气氛。　　 “臭小子！你他妈找死！”　　 刚才的两个男人走到一半忽然就感觉不太对劲，那小子今天似乎安静听话得过分，此时他们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那一幕，果然。　　 祁渊站了起来，将女孩完全地护在身后。　　 男人直接冲了过来，一巴掌扇在少年的脑袋上，恶狠狠地骂：“我叫你看着人，你他妈还抱上了！”　　 祁渊被扇得低垂下脑袋，而后又抬起头，眼里的情绪晦暗：“放了她。”　　 男人猛地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骨上，将他踹得跪倒在地上，“我放你妈！”　　 一旁的江挽月惊呼了一声，刚想扑上去抱住他，就被另一个男人钳住。　　 男人气得两眼冒烟，没想到他还真敢把人给放了，顺手从旁边抄起一条棍子，一下接着一下殴在他身上。　　 下手毫不留情。　　 一时间，男人的咒骂声、少年痛苦难耐的闷哼声、和女孩压抑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江挽月惊恐地摇着脑袋，心疼得要命：“别打了……求你们——”　　 一句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男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屋子的黑暗角落拖去。　　 跪在地上的少年看到这一幕，眼里露出森然狠厉，腥味充斥的喉咙发出残破含糊的低吼声，　　 拼尽全力站了起来，像是嗜血的野兽，直接挥起拳头就往他扑去，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肥头大脸上。　　 男人往后踉跄了两步，随后又不甘示弱，给他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你小子胆儿肥了是吧？！”　　 很快，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不断地踹打地上的少年，　　 最后，　　 少年吐出一口鲜血，像坨垃圾一样缩在墙角里，狼狈不堪。　　 男人啐了他一口唾沫，嫌恶地冷笑：“想要英雄救美是吧？那你看好了！”　　 他的手粗暴地撕开了女孩的衣领，纽扣散落一地。　　 这时，楼下倏地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枪响声！　　 而后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包围了整栋楼。　　 男人瞪大了眼珠子，一脚踩上了少年的脸：“你他妈竟然敢报警！”　　 少年的脸被踩得变了形，血液流进他的眼睛里，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意，目光温柔地落在角落里的女孩身上，紧扣着粗粝地面的指节松了松，　　 笑了。　　 没多久，几队人冲了上来，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锁定了三名绑匪。　　 江挽月被医生和护士抱上了担架，她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被拽起来，双手拷上了铮亮的镣铐，然后押走。　　 她拼命地想摇头，体力和意识迅速地消散，她说不出话来，只有眼角的泪流个不停。　　 他不是……　　 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