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许知安很好地履行了自己在心里发下的誓,整整一周都把孟以骞当空气,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班级里还发生了一件事,熊宽转学了。 胡依依私下里跟许知安说,有一部分同学,私下里,都在骂孟以骞,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其中就以熊宽之前的那帮哥们儿最为活跃,主要就是赵南、王潇他们几个。 要是以前,许知安听说这些事,还会觉得有些不忿,但现在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表态。 上课的时候,贾舒芬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十分走心:“这篇文章是一篇很典型的回忆性散文,主要描写了作者儿时一些美好的回忆,抒发了作者对于童年的怀念,和对朋友的思念之情。希望同学们今天回去,能运用我们这节课学习的回忆性散文的知识点,写一篇你的回忆,或是记录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或是你以往生命中最开心的一天,这就是今天的作业了,好,放学!” 班级里瞬间骚乱,所有人纷纷收拾书包,争先恐后地跑出教室。 许知安也收起自己被牛奶泡过之后变得鼓鼓囊囊的语文书,目光瞥到孟以骞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 因为他的校服袖子,在往外渗血。 殷红的血渗透了白色的袖子,浮现出斑斑点点的红色血迹。 许知安怕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重新定睛一看,没错,不是红笔道,真的是血迹,新鲜的血迹。 她看向孟以骞的脸,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拾着书包。 许知安想不通为什么人的身上会有这样的伤口。 是自己弄的,还是别人弄的?可谁会有本事把孟以骞伤成这样? 许知安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孟以骞却已经收拾好了书包,直接起身离开了。 许知安摇摇头,虽然他骂她那件事她已经不再气了,但他也不是她的朋友,没有必要再多管闲事。 但耳边又回想起许海涛交代给她的话。 许知安皱眉纠结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知安,你愣着干嘛呢,还不走。”胡依依在旁边叫她,一下打断了她的思路。 许知安立马收拾好书包:“好了好了,这就走。” 她跟胡依依走出校门,分开之后,像往常一样去许海涛停车的老地方找他,但视线搜寻了半天,却没找到熟悉的车,停在那里的是一辆陌生的黑色奥迪。 许知安又往前走了两步,还是没发现许海涛的车。 她刚要折返回去再找找,就看到家属楼那边的巷子里,几个人把一个人给团团围住。 按理来说,这种事,许知安是不想管的,但她的脚仿佛钉在了地上,怎么都迈不开腿。 因为被围住的那个人她认识,正是阴沉着一张脸的,孟以骞。 “熊宽都因为你转学了,你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看见你这张脸我就想吐,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怕你,不就是个病秧子么!” “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怎么叫你啊,现在大家都叫你疯狗,逮谁咬谁的疯狗。” “一报还一报,你最好也赶紧转学,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几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许知安的耳中,她这才发现,原来围住孟以骞的就是熊宽以前的朋友,赵南、王潇还有李一风。 他们这是给熊宽打抱不平呢。 但孟以骞就好像没听见一样,阴郁的冰山脸万年不变,直接把面前的几个人当空气。 许知安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站出来帮忙,因为这几个人她还算了解,没胆子干出来那种打人的事,但她也不敢保证,毕竟就凭孟以骞那张嘴,泥人都能让他给气活。 果然,她听到孟以骞冷冷的嗓音传过来:“你们急什么?以我的经验,一个人出了事,只有他养的狗才会这么狂吠。“他停顿了一下,“而且,越无能的狗,叫得越欢。” 许知安一拍脑门,完了。 果然,赵南几人闻言,脸色难看至极,指着他的鼻子暴怒道:“孟以骞,你他妈再说一遍!” 孟以骞嗤笑道:“不是都说狗的耳朵最灵么,看来是谣言。” “你他妈给我闭嘴!”赵南再也忍不住,举起一拳就要挥到孟以骞脸上,许知安见状立马朝巷子里的几人大声喊道:“住手!不要打他!” 她必须制止这场气盛的闹剧了,他们有三个人,孟以骞一定打不过,如果不阻止,事情很有可能变得没有办法收拾。 赵南的拳头硬生生止在了半空中,几人惊讶地回头,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许知安,她的脸有些红,一双杏眼气愤地看着几人,满脸的不忿。 “你们别动手打人,打人是要负责任的。”许知安上前一步走,耐心地循循善诱道,“你们就不怕让家长和老师知道吗?” 赵南被许知安这么一打断,上头的情绪倒是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瞥了孟以骞一眼,对王潇和李一风招手道:“走,这次就放过他,不跟他计较。” 又看了一眼许知安,虚张声势地警告她:“许知安,不准告诉老师!”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许知安很少怼人,但她不爽赵南的语气,所以说出的话微微带了些情绪。 “那就好。”说完这句话,赵南就带着王潇和李一风一溜烟跑远了。 许知安对几人的背影收回目光,才发觉从始至终,孟以骞的眼神都一直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她看向他,却发现他已经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若无其事地背到了身上。 许知安发觉他是真的很瘦,瘦得不健康,配上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怪不得赵南他们刚才管他叫病秧子。 她要是放任他在这挨赵南他们揍,兴许真的会被打出个好歹来。 想到这,许知安没忍住,冲他说了一句:“你就不知道忍一忍么,非得拿话刺激他们。你又打不过。” 话音一落,许知安就发现孟以骞的目光瞬间射向了她。 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背,就这么和他的目光遥遥对应,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说得没错,也没有惹到他,刚刚还救了他,所以她一点也不害怕。 半晌,她看到孟以骞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又很快消散,让她疑心是她的错觉。 “你不是说了么,打人,是要负责任的。”孟以骞开口。 他声音很轻,接近气音,像是一团不结实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