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春水坐在桌子前,脸上带着宿醉的麻木。而姜渝连着熬了两个大夜之后,直接睡死了过去。 昨晚两人吃过饭后径直去了ktv,一番又唱又跳又哭又闹之后,江春水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姜渝拖回了宿舍。 安顿好姜渝上床睡觉之后,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江春水简单收拾了下,爬上床直接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过正午。 江春水揉揉脸,拿出一张纸,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拿笔写下了两个字:“变量。”停顿了一会,又在下方写到:“取值范围:青年教师至大一体育新生。” 写完,江春水又顺手写了个解,然后彻底停顿了。 怎么解?不对,怎么找? 江春水将目光投向睡得正死的姜渝,思考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大学三年,这人连续两段暗恋都失败了,不靠谱。 梦里正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姜渝不自觉打了个喷嚏。 江春水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姜渝是怎么看上她男神的?哦对,一见钟情。 江春水恍然大悟,写下第一步:出去看男人。 确定了方向,接下来的步骤便顺利了很多。 第二步:看上的就主动认识。 第三步:不错的就直接下手。 江春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恋爱计划,这次她要身体力行的教姜渝怎么追男人。 制定完计划,江春水心情大好,这才注意到熬了个大夜的自己现在又脏又臭。她起身收拾好洗漱用品,看姜渝丝毫没有醒的迹象,便悄声出门往同楼层的浴室去了。 江春水刚出门,姜渝便醒了。她带着宿醉难醒的状态环顾宿舍一周,发现江春水不在。 她揉揉头,慢吞吞的下了床。 睡了许久,肚子早就空了,姜渝习惯性的去江春水桌子上摸东西吃。低头却发现一张白纸工整的放在桌子上,上面稀稀拉拉写了几行字。 姜渝忍不住吐槽,什么年代了出门还留纸条,瞧不起我们现代实时通讯工具吗? 她随意的拿起纸张瞥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这他妈什么玩意? 快速的将内容扫了一遍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春水,真有你的!” 恋爱计划,取值范围,一句句看下来,姜渝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她笑了好一阵,随即拿出手机对着纸拍了一张,然后将纸张放回原处,接着拉开江春水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抓了一把小饼干。做完这一连串事后,她飘飘然回到了自己床上。 江春水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到她的作战计划还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她急忙加快了动作,几分钟结束洗澡,抓着洗澡篮就往寝室赶。 推开门,宿舍安安静静。 江春水深呼一口气,垫脚轻声走向自己的座位。 看到那张纸还安静的躺在原来的位置,江春水庆幸的拿起来,刚想把它夹到书架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姜渝悠悠的调侃:“上至青年教师下至大一体育新生,野心这么大啊哈哈哈——”说到最后,她笑得非常欢快。 江春水僵硬的转身:“你,都看到了?” 姜渝探出头,脸上满是笑意:“看到什么?你的恋爱大作战计划吗?” 江春水无语,她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姜渝。 姜渝见江春水说不出话来,愉悦地给她提建议:“春水啊,你要真想谈恋爱我不拦你,但你这顺序搞反了吧。” 见江春水一脸不明所以,她解释道:“你得先有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你自然而然就想跟他谈恋爱了。” 江春水明白姜渝的意思,她一脸不认同:“我这叫先谈后爱。处着处着,说不定就喜欢了呢。再说,我现在在能挑的情况下,还可以挑个条件好的。”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她当然知道正常的恋爱是怎么进行的。只不过,在她20多年的人生里,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有过所谓的心动,无论男女。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初三时坐在她前桌的男生曾经送给她一支史努比的钢笔,接过钢笔的一瞬间,她碰巧望进了男生亮晶晶的眼里。 当时她微微一愣,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晃神而已。 此后,两人相处如常,男生没有什么异样,江春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自然。中考之后,两人如同大多数人年少时的经历一样,失去了联系。 只不过那支钢笔被江春水一直保存着,至今还锁在她卧室书桌的第二层抽屉里。 现如今,她终于忍不住了。 没感觉就制造感觉,没有喜欢的人就主动找人喜欢。命运没有赋予她心动的本能,但她有主动出击的选择。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爱情我做主。 今天这恋爱,她江春水谈定了。 姜渝被江春水打通了另一个思路,她张张嘴试图解释,最终还是失败了:“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看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姜渝想到那张纸上的内容,又开始笑个不停。 江春水嗔怒的看了她一眼:“今天下午就去!” 说到做到,吃过午饭,江春水便在姜渝诧异的目光下出发了。 今天周六,校园里活动的人明显比平时多。江春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从篮球场逛到图书馆再到实验楼,一无所获。 球场上奔跑的男生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她站在太阳下看了会,算了,她吃不消。 图书馆里的学霸状若无人,一想到跟学霸谈恋爱,她就有种罪恶感,打扰了,她这就走。 实验楼……实验楼她没敢进,她对科学有种莫名的崇敬,不敢亵渎神明。 江春水手拿冰淇淋坐在实验楼之间的长凳上思考,明天…去办公楼吗?唔,第一次就搞师生恋这么高难度的吗?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个不停。 江春水连忙掏出手机,微信显示有十多条未读消息。 她点进微信,没有新消息,十多条提醒全都是好友申请。而好友申请的打招呼内容五花八门,江春水一脸懵的逐条看下去。 “小姐姐,有兴趣聊一聊吗?“ “表白墙来的,小姐姐同意一下呗。“ “可以认识下吗?本人正好也单身。” “寻找爱情哈哈哈哈。” “……” 此时,姜渝发来消息:“春水,有没有人加你好友?” 江春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迅速回复:“你把我挂表白墙了?” “是啊哈哈哈哈哈哈,请叫我宇宙第一大助攻。” “怎么样?感受到男人汹涌澎湃的热情了吗?” “聊聊嘛,比较比较,不吃亏。” 江春水急了:“给我删掉。” 见姜渝没动静,她无视还在陆续弹出来的好友申请,关上了手机。 她要回宿舍跟这个女人决战,她要把她按在地上,像姜渝之前对她一样,问她服不服。 江春水刚迈进宿舍大楼,迎面就遇上了班长。 她来不及变换脸上的怒气,班长却笑得一脸温柔,顺势拉住了她的手。江春水感觉自己面前站着个会说人话的狐狸。 “江春水,明天下午在逸夫楼一楼报告大厅有个讲座,三点开始,你和姜渝记得按时参加。之前通知参加活动,你俩老不见人,这次必须去。” 班长的语气半是温柔半是强硬。江春水悻悻地问道:“什么讲座啊?” “优秀校友回校演讲,具体的自己看群去。你俩记得必须去啊,别迟到。” 江春水和姜渝作为本专业的俩游离户,很多班级活动俩人比着赛的忘,除了上课,平时很少见到人。 江春水此刻也觉得不好意思:“你放心,我们一定去。” 跟班长道别后,江春水继续往楼上走,平时爬起来要半条命的五楼,在怒气的加持下,也变成了小儿科。 江春水猛地推开门,声如洪钟:“姜渝——” 此刻姜渝正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一脸伤感。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眼里含着泪。 江春水出于本能的立即收住声,瞬间切换了个谄媚的语气,没骨气的问道:“你在干嘛呀?” 姜渝仿佛没看到江春水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愤怒中夹杂着惊讶,惊讶中夹杂着小心翼翼。 她一脸痛苦:“男神把我删除了,呜呜呜呜呜~” 江春水看她表情不似作假,一口怒气硬生生咽下,试探地问:“你联系他了?” “没有!他的朋友圈变成一条线了,我试着给他转账,发现,呜呜呜呜,对方非我的好友,呜啊——” 姜渝越说越伤心,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江春水一整个无措,手忙脚乱的给姜渝递纸巾,试图安慰她:“删了好,删了好,他早就该删了你的。” 江春水想的非常简单,既然不喜欢,还留着微信干嘛。 姜渝哭声立停,一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江春水一脸囧,磕磕绊绊的解释道:“我是说,你为他这么折腾自己,他也不知道啊……” 姜渝一顿,是啊,他现在陪着自己的女朋友,不知道多开心呢。想到这,她又扯开了嗓门,哭的更大声了。 眼见越描越黑,江春水索性闭上了嘴,只默默地给姜渝递纸巾。 等姜渝哭完,江春水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至于表白墙和讲座的事,早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她再记起讲座的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在办公楼找完一圈“变量”的时候。 当时她正站在一楼大厅,隐约听到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讲座。 讲座?什么讲座? 哦莫!讲座! 江春水匆忙给姜渝发了个消息:“今天下午两点半,逸夫楼一楼报告厅有讲座。我差点又忘记了。班长特意跟我说了,咱俩必须得去。” 姜渝几乎秒回:“???” “知道了,记住了,会去的。” “你吃饭了吗?我想吃豫园一楼的重庆小面。” 江春水:“……” 她的朋友好特别,她有点招架不住怎么办。 最后,俩人还是约着去了豫园餐厅。江春水想了想,她也想吃重庆小面了。 一块吃完午饭后,已经快一点。姜渝挣扎着要回寝室睡一觉再说。江春水知道,一旦回去宿舍,俩人肯定不是迟到就是直接睡过头。 想到班长温柔的语气,江春水难得的感到惭愧。确实她俩人经常非主观性的不配合人家的工作。 于是她不顾姜渝的哀嚎,硬拉着姜渝往逸夫楼去:“早点去占座!” 两人到报告厅的时候,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和学生在调试设备,布置现场。 俩人挑了个正中间的位置坐好,随后陆续又来了几个学生。空旷的大厅一片安静,姜渝开始生气:“你看看!投胎都没有这么上赶着的!” 她环顾一周,又问道:“今天这是什么讲座啊?” 江春水一愣,她确实也没注意。只隐约记得昨天班长说过什么优秀校友之类的。至于到底讲座的名字和具体干嘛的,她也不清楚。 刚想翻手机去班级群里仔细看看,旁边的姜渝的声音传来:“欢迎颂成科技集团总经理宋明清先生来我校座谈。” 江春水看向姜渝,姜渝没好气的示意她抬头朝前看。 此时两个工作人员正在二楼露天楼梯上挂着横幅,而姜渝念的正是横幅上的字。 此时讲台上的大屏幕亮起来,最显眼的几个大字回答了两人的疑惑。 《校友之声》——面对面交流。 “听优秀校友讲他的故事。” “多年之后,你就成了我。” 姜渝唏嘘:“啧啧啧,这话说的,再过多少年我也变不成他。” 江春水思维跳脱,自顾自的接话:“我去他公司应聘,他能给我内推吗?” 姜渝被江春水的脑回路笑到,她揶揄道:“你直接让他把你招进去得了呗,都优秀校友了。” 江春水的关注点又跑偏了:“不过他的名字真特别,宋,明,清。” “这个我知道,差个元是吧。”江春水跳跃的思维姜渝跟上得毫不费力。 俩人旁若无人的聊着,过了一个多小时,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江春水看了眼手机,离开场还有20分钟,她拍了拍身边已经开始犯迷糊的姜渝,示意她自己要去趟卫生间。 江春水在一楼找了好久才找到厕所,好不容易找到结果正在维修。无奈,她只能转身去了二楼。 等她从卫生间回到报告厅,离讲座开场还有三分钟。原本还有些空座的观众席已经人满为患,就连旁边两侧的走道也站了不少学生。 江春水朝姜渝所在的位置望去,发现姜渝正紧紧护着她身旁的空座。 她艰难的穿过人群,说了无数次借过之后才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江春水不由得庆幸,还好这次来得早,照平时她和姜渝的风格,开场前才到的话,肯定没位置了。 姜渝见她去了许久未回,便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春水摆摆手:“我找厕所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楼的厕所还在维修,我又去了二楼。不过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姜渝刚想接话,就听到台上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 讲座开始了,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学长是我们京大20x0级校友,毕业于电磁场与微波技术专业……”主持人的声音洪亮又大气,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男人的优秀,最后,他喊出全场最后一句介绍词:“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颂成科技集团总经理,宋明清。” 报告厅陷入短暂的安静中。而讲台右侧走出一个挺拔的男人,他步履平稳,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给安静的会场笼上一层庄重。男人上身穿着洁白的衬衣,下身一条修裁工整的西装裤,显得干净利落,走路时眉目间泛着一丝疏离的清冷。 在讲台的正中央站定时,他的脸上释放出一个和煦的笑,令他优雅的气质中透出一股温和之意。随即,清朗的声音在整个报告厅响起: “学弟学妹们你们好,我是宋明清。” “非常荣幸今天能来参加这个讲座,也非常感谢学校和学院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回母校跟学弟学妹们面对面的交流。” 话音刚落,观众席传来一片热烈的掌声。仔细听的话,能听到嘈杂的掌声中夹杂着人潮的低声私语,以及女孩们兴奋的讨论声。 他的皮相原本就出众,在地位的加持下,变成一种珍贵。 宋明清说完开场白,趁着鼓掌的时间环顾一周,在目光扫到观众席中央的位置时慢了一秒。随即,视线继续移向别处。 姜渝靠近江春水耳旁:“好帅好帅!有钱又有颜,梦中情郎啊!” 江春水此刻正直愣愣的看着台上男人清隽的面容,姜渝的一句“梦中情郎”,声音由大变小,在她脑子里环绕的播放着。 江春水勾勾嘴角,眼里闪着光,她想,她找到变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