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苏棠的手白嫩纤细，柔若无骨，如青葱白玉，现在因为实在太瘦了，她的指节微微凸了出来，像白骨上面包了一层皮，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许久没弹钢琴，苏棠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入手。　　 白栩似乎看出了苏棠的心中所想，于是他坐到她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白栩伸手试了几个音，苏棠听出了熟悉的旋律，只是有两秒钟的停顿，便也缓缓地顺着音调弹奏了起来……　　 两人心中似早已有默契，一首曲子没有任何停顿，极为顺畅地弹奏了下来。　　 白栩似乎很开心，他抱住她，声音带着喜悦，“糖糖……”　　 殊不知，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有鲜血自苏棠的嘴角缓缓溢出……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猛地溅到了钢琴上。　　 白栩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糖糖！”　　 他想抱苏棠去病房，却被苏棠伸手按住了。　　 她抬头，透过透明的玻璃，她终于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女人形色枯槁，毫无生气，瘦地面颊都凹陷了进去，嘴唇和面色都如白纸一般苍白。　　 这副样子，别说是这具身体，就连上辈子的自己都比不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阿栩，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白栩猛地打断了苏棠的话，他握着她的手，在她的眉间落下极为虔诚的一吻，“不管是什么样的糖糖，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任何人都比不上，我的糖糖，永远都不会丑……”　　 苏棠眼眶一热，隐有泪意将要落下。　　 心口火烧火燎的感觉再度袭来，苏棠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入眼，是满手的鲜血，红地刺目。　　 他不曾懂得爱，原来自己也不懂……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回想起来，又何尝不是自己咎由自取，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主动去招惹他，明知道这是一段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感情，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她恨白栩吗？　　 苏棠在内心问自己。　　 随后她摇了摇头，与其说恨，倒不如说她活该，是她的愚蠢和天真，才造就了自己现在的这个局面，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又有谁能分得清……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反正，已经快要结束了。　　 她的日子应该也没多少了。　　 随后她抬头看向了白栩。　　 “糖糖，你还是恨我是吗？”白栩紧紧地看着她，入眼的鲜血揪紧了他的心。　　 他回想起了曾经母亲杨淑华也是不停地吐血，他没能救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自己。　　 看着怀中脆弱到好像一碰就碎的女人，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生命是那样脆弱的东西，就算是他，也没办法留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力从指尖缓缓流失消散……　　 举刀杀人或许只在一瞬间，可想要留住一条生命，却这般艰难……　　 原来，生命竟是这样弥足珍贵的东西。　　 白栩低头，他看见苏棠轻轻摇了摇头。　　 他忍不住苦笑，“我现在，是不是连让你恨的资格都没有了？”　　 苏棠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阿栩，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白栩瞳孔一缩，“不！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糖糖，你知道的，没有你，我也活不成了……”　　 感受到他破碎的声音和收紧的力道，苏棠喃喃了一句，“我也常常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当初我能任由你自生自灭，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