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晗回到座位时，早操刚结束一会，教室里只有几个人，其他同学估计正在进行课间加餐没回来。　　 她看到自己桌上放有一打漫画书，上面还贴了张便签纸，鬼画符般的字体写着：　　 “现在配了！”　　 陈晗轻笑了下，拿起笔，戳了戳正趴在桌上的林浩后背：　　 “居心叵测啊林浩，我刚拿第一你就想毒害我的心智，让我堕落。　　 这是不是你藏在学校的全部家当了？　　 都给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边说边迅速地把漫画书往自己书桌里塞。　　 林浩一副“不愧是你”的表情鄙视她一眼，转头回去继续趴着。　　 高一下学期那会，陈晗看林浩正在看一本侦探主题的漫画书，突然来了兴趣，跟他借，林浩直接回复了句：　　 “是年级第一么，还看漫画，你不配。”　　 陈晗气得好几天都忽视他的搭话。　　 现在即将离开一班，她突然觉得这个只是偶尔聊几句无关紧要话题的同学还是有可爱之处的。　　 陈晗正在桌洞整理刚刚随手塞的漫画时，苏茉叫住了她：　　 “陈晗，你的试卷发下来后，可不可以借我看看啊？我预定做第一个膜拜年级第一试卷的人。”　　 苏茉白净的小脸一脸真诚，笑眼弯弯地看着陈晗。　　 “嗯，可以。”　　 为什么看苏茉那份焦躁和不耐也消失了，这是人之将“死”，看谁都顺眼了么？　　 陈晗心里琢磨着。　　 “到时候看快点，我第二个。”苏默予接过话。　　 苏茉嗔怪道：　　 “苏默予，我要是不找陈晗，你会想起来吗？”　　 “我一直都是第一个，要不是她刚刚答应你，我仍会是第一个。”　　 “你就知道跟我作对。”　　 “哦，随便。”　　 “你烦人！”　　 ……　　 陈晗不想再听，抽出一本漫画，翻出第一页，章节名写的是：烦死了！我的工作。　　 烦死了。　　 她把漫画合上。　　 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陈晗转头跟苏默予说：　　 “方便中午一起吃饭吗，我有事儿跟你说。”　　 苏默予手上正抓着手机，似乎是刚回完信息，陈晗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小小的身影。　　 他顿了一下，回复：“好。你想吃什么？谭恬，也跟我们一起吗？”　　 陈晗刚想开口，苏茉再次靠过来，笑着问陈晗：　　 “陈晗，我和刘阳可以加入吗？　　 我开学到现在总跟着这俩男生一起吃的。　　 他们的口味好怪哦，每次吃什么我跟刘阳都要吵好久，结果，我俩终于有一方妥协后，苏默予又不要，烦死啦。　　 其实，我很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吗？”　　 陈晗看了苏默予一眼，淡淡回复：　　 “嗯，好。”　　 苏茉顿时更开心了，拿出手机：　　 “刚刚我们还在聊今天去哪吃呢，那我现在跟刘阳说一下，我们仨发现二食堂的新窗口很好吃，他们说是新学期特供哦。　　 你去过了没有，今天去怎么样？”　　 “好。”　　 陈晗嗓子有点干涩：　　 “我中午跟你们走，你们决定就好。”　　 说完她立刻转回身，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讲一些刻薄的话来。　　 陈晗用食指摸着桌上堆高的书脊划上划下，从最上面的那本物理划到最底下的作文素材本，然后再从底往上划，重复三次后，食指放在第三高语文课本脊背上停了下来，她并没有取出书，她收回了手。　　 同时收回放空的大脑，终于有了思考的能力般想着：　　 大家都在往前走，陈晗，你看，苏默予让苏茉那么快地进入了他的日常。　　 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　　 其他同学陆续结束课间休息，回到教室，数学老师也拿着开学考试卷进入了教室，递给前排同学帮忙分发。　　 拿到试卷，想起苏默予数学也是满分，苏茉可以看苏默予的，索性装作忘记答应过苏茉的事。　　 她低头开始思考试卷最后一题的第二种解法。　　 总感觉前前后后都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到数学老师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视线相接时，他又转到别处去了，　　 正式上课时间一到，老师在讲台上宣布：　　 “此次考得不错，总体上大多数同学都是进步的，整个年级有三名同学拿了满分，咱们班有两名，不错。”　　 他背着手，看了一眼陈晗位置方向，继续开口道：　　 “总体上，丢分最多的是最后那道大题，好几个同学都是差做出最后一小步，错失满分。　　 这套题我今天就只讲最后一题，其他的我不打算多花时间讲了，大家互相帮助纠错吧。　　 对了，最后那道题今天老师只讲其中一种解法，另外的解法呢，有想法的同学找苏默予或陈晗请教吧，他们的解题方法一样。”　　 前排有同学转头过来快速扫了一眼陈晗和苏默予。　　 老师像是刚刚想起重要事情一般，他啧了一声，开口道：　　 “大家直接找苏默予吧，陈晗同学明天就转去九班了。　　 陈晗，是吧？你是定了明天到九班吗？”　　 他话音刚落，班里顿时热闹起来。　　 “什么啊？陈晗转去九班？字面意思吗？”　　 “国际班？”　　 “年级第一也在那个班。”　　 “老师，什么意思啊？”　　 林浩和丁果果都转头看陈晗。　　 陈晗本想悄悄走，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被公布了，她甚至还没告诉……　　 “是的，老师。　　 我明天开始就去九班学习了，以后就是九班学生。　　 谢谢您的教导，辛苦了。”　　 陈晗大方地看着数学老师回复道。　　 “我去，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　　 “年级第一都去九班了。”　　 “王老师能同意？开玩笑吧。”　　 “陈晗，为什么呀。”　　 “陈晗，你开玩笑的吧。”　　 “怎么不是开学前直接去九班啊，占用实验班一个名额，真有意思。”　　 “是哦，这才刚开学。”　　 陈晗对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完全没有反应。　　 呲———铛——　　 一道椅子猛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议论声。　　 陈晗吓了一跳，抖了下身，转头看向声音源。　　 苏默予正站在位置上，他身后的椅子被推到了教室后方储物柜边。　　 陈晗还来不及看他表情，他就大步离开了座位，直接从后门出了教室。　　 留下全班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