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兵行险招
羽宫地下室一如既往地暗,没有灯,也没有人。 南西独自一人悄悄潜入地下室,她点燃了手中的蜡烛,呼吸有些沉重的往前走去,直到黑暗尽头,那张令她痛恶的脸在黑暗中清晰的浮现出来。 宫唤羽见来人是她,有些惊讶“你居然没死。” “我没死,少主很意外吧。” 宫唤羽也不再装,他从床上坐起,眼神有些锐利。 “我意外的是你竟然还敢来送死。” 南西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之意“我来羽宫之前,特意告诉了宫远徵,若是等会天黑了还没回去,他定是要来寻我的,这地牢里空旷不能藏尸,少主更是没机会外出将我毁尸,我若是在这里出了事,恐怕就算少主再巧舌如簧也说不清了,到时候因为一个这么不起眼的我,影响了大计就得不偿失了。” 宫唤羽露出一些欣赏之色“比起你爹的刻板,你倒是更像你娘…...” 南西浑身一怔,她强压下心中的剧烈起伏,麻木的笑着。 宫唤羽继续说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南西淡淡说道“我来找少主自然是想助你成事,那血莲就快要开花了。” “哦?居然要帮自己的杀父仇人?” 南西暗自捏紧了自己的双手,指甲也狠狠的嵌入了皮肤“大难不死后,我暗自拜访了花长老,这才知道原来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无锋,若不是无锋强迫我爹交出那蛊虫,我娘又怎会惨死,我爹又何至于被迫重新回到宫门。” 说话间,南西早已泪流面满“少主被无锋害的家破人亡,我更是出生就落得个克母的名声….” 宫唤羽不动声色的绕到她身后“你如今倒是识时务了,早知道你如此懂的变通,那日在祠堂就该将真相亲自告诉你的,你也不至于替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挡那暗器,中那蛊毒了。” 他背着手又绕到南西身前“无锋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可宫门只要有宫尚角在一日,我便不能行动自如。” 他伸手挑起南西的下巴,阴笑道“替我杀了那宫尚角,我便信你。” 南西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那宫尚角一直对我心存怀疑,平日里我更是没机会接近他……” “所以…你是做不到了。” “我确实做不到,但有一个人可以…..” 宫唤羽眯了眯眼睛,问“谁?” “上官浅。” 角宫内,上官浅伴着宫尚角,见他眉头紧皱,手中的书更是良久未翻一页。 上官浅问“公子有心事?” 宫尚角没有看她,只是淡淡道“你不是自诩与我心意相通吗,你猜猜看。” “这宫子羽一旦通过三域试炼就是真正的执刃了,公子有些担忧……” “他能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确实令我意外,不过这第三关倒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若是他连这最后一关也安然度过了呢?公子当如何?” 宫尚角侧过脸,表情有些莫测“我自会承认他…还要为他举行正式的执刃仪式。” “是吗?”上官浅走到宫尚角面前,俯身拥抱他,将耳朵贴在宫尚角的胸前“公子的心告诉我,你一切皆以宫门为重,并不是真心想要执刃之位,处处针对宫子羽,更是因为他明知身边有无锋细作却屡次包庇,将宫门安危置于不顾。” 宫尚角的眸色暗了暗“不过云为衫是无锋刺客之事,我好像从未告诉过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上官浅不慌不忙道“是南姑娘告诉我的,她还说上次和云为衫一起出宫门时见云为衫去了万花楼,我猜她应该是去传递消息的,有些事旁人做不了,但我可以….” 宫尚角盯着她,轻声问道“当真?” “夫有所求,妇定在所不辞。” …….. 宫唤羽勾起唇角“那上官浅是无锋之人,她会为我所用?” “上官浅本是孤山派的遗孤,她对无锋的恨自是不会比我们少,莫说是杀了宫尚角,只要能助她除掉无锋,她便什么都能做。” 如今她将宫尚角的性命交到上官浅身上,是敌是友终在此一辨,南西希望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倒是聪明,那上官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她的。” 南西的眸色暗了几分,早就知道他不会放弃利用上官浅这枚棋子…… 宫唤羽突然猖狂的大笑起来“南姑娘的血莲,上官姑娘的心计,最后再加上无量流火,就不信我们还除不掉那无锋。” 无量流火……这倒是南西第一次听见,那是什么? “那….等血莲开花了,我再给少主送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地牢,从黑暗中走向光明之地,她回忆起那日众人围坐在一起时的场景——— 宫商角说“宫唤羽心思深沉,未必会相信南姑娘如此说辞,贸然行事,恐有性命之忧。” 云为衫盯着她,也开口阻止道“南姑娘此举,无疑是以背向敌,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南西垂下眸子“赌一赌。” 宫远徵有些急了“你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安危和一个人面兽心的恶人去赌。” 南西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恳切,无锋和宫唤羽都要付出代价,他恨宫唤羽也同样恨无锋…… 徵宫回廊里,宫远徵坐在桌前神情复杂的望着门口,紧握着桌角的指节也有些发白,天色渐晚,可南西却还没回来。 忽然,原本昏黑的门口,一道仪态万方的黑影出现,宫远徵连忙起身跑了过去。 南西刚一进门,就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力气之大,让她不禁脚上跄了几步。 原本宫远徵想着她回来时要狠狠的责骂她几句,骂她不顾自己安危,骂她兵行险招,可真的见到她时,却只想紧紧地抱着她,将她的头紧按在怀里。 南西软软的瘫在他怀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有些痛。 “我手疼……” 宫远徵松开她,急忙抓起她的手查看了起来,瞧见手心里印着四个鲜红的指甲血印,宫远徵竟松了口气。 南西有些不满的看着他“我受伤了你松口气是什么意思?” 宫远徵淡淡瞥她一眼,薄唇翕动“你这是自损,不算受伤。” “怎么不算?”南西将掌心往他跟前伸了伸“你看!都流血了。” 宫远徵眸中含着笑意,说“中蛊毒时都能一声不吭,如今这点小伤倒是矫情起来了。” 南西璨然一笑,语调有些散漫地说“有人心疼自然会变得娇气啦。” 宫远徵先是一愣,然后轻轻握住了南西的手腕“以后,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都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掩饰情绪了。” “好…”南西笑盈盈道“把上次我受伤时,你给我用的药膏再拿出来借我用用。” 宫远徵眯了眯眼睛“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不过,谁让我认可你了呢,别说区区药膏,就算你想要那出云重莲,我也不介意。” 听到这话,南西呆呆的望着他,只要是他宫远徵认可的人,就算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护着….认真且唯一。 从前是对宫尚角。 如今,多了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