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该长大了
沈修白走上前,将宋喜宝抱住,拍了拍他的背,温声安慰,“阿宋莫哭,表哥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我爹没了,我爹没了!!”宋喜宝顿时眼泪如山洪般决堤,嘶哑的哀嚎着。 沈修白紧抿着唇,轻轻拍着他的背,等他自己发泄完。 宋喜宝从小便喜欢黏他,粉面玉砌的人,跳脱极了,他将他当作亲弟弟,什么烂摊子都帮他收拾,渐渐的他格外依赖他,如今见他这般模样,更为不忍。 “是魔教干的,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给我爹报仇!” “好,表哥帮你。”沈修白轻声应下。 宋喜宝鼻子一酸,又大哭出声,“可是我好无能,连为我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我没用!” “阿宋别这么说,术业有专攻,表哥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宋夫人闻讯赶来,眼睛红肿,凄楚开口,“修白来了,你快劝劝他吧,他已经在他爹灵位前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了,我怕他身体熬垮了。” 沈修白心里一紧,蹙着眉头,沉着嗓音开口,“阿宋去休息吧,表哥会帮你料理后事,身体垮了还谈什么报仇。” 宋喜宝摇摇头,眼泪直流,“我对不起我爹,他一直盼着我回家,到临终都没能见我最后一面,我要好好陪陪他。” 沈修白看着面容枯槁,神情恍惚的人,身体显然到达极限,再这么倔下去,人就得倒下了。 “阿宋听话,你爹看着你这样走的也不安心,你想让他活着的时候替你担心,死后也不安稳吗?” 宋喜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慌乱的摇头,“不,不,我没有。” “那就去休息,凡事有表哥在,莫怕。” 沈修白将宋喜宝送去房间休息后,看着旁边不停落泪的宋夫人,温声安慰,“小姑节哀,父亲一定会为宋府主持公道。” 宋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哥哥已经来过了,他说会给我宋府一个交代,修白刚回来吧,还没去拜见你父亲?” “刚到苏州,听闻姑父逝世,怕阿宋一时受不了,不放心,便先赶来看看。” 提起宋喜宝,宋夫人心疼的眼眶又是一红,“宝儿从小没经历过风浪,这沉重的打击,我怕他受不住,有个好歹来,我怎么对得起宋家的先祖。” 沈修白沉声安慰,“阿宋性子虽天真,但凡事都拎的清,如今宋府要靠他撑起来了,他不会真的垮下。” 沈修白看向外边的雨幕,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轻叹一声,“阿宋该长大了。”只是这长大的代价太大。 “我先回去拜见父亲,了解清楚具体状况,晚些时候再来。” 宋夫人微微点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修白回去吧,以后还请你多帮衬点宝儿。” “我是阿宋的表哥,应该帮他。”沈修白微微一笑,温声应下。 策马回到苍梧派,翻身下马,便有人接过缰绳,沈修白低声稳重的开口,“父亲在何处?” “禀少主,掌门在书房等你。” 沈修白来到书房门前,稳了稳情绪,朝着房内弯腰行礼,音色低沉,“父亲,儿子求见。” “进。” 沈修白推门而入,沈霖正站在书桌前,面色沉静,挥墨笔书,纸上龙飞凤舞的印着几个大字。 “去了宋府?” 沈修白走到书桌前,拿起墨杵替父亲研墨,“去了,阿宋丧父,我怕他做傻事。” 沈霖眼神幽暗,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是该去看看你表弟,云琛丧命,整个宋家重担便要压在他身上了。” 如今苍梧派外忧内患,不乏奸诈小人见缝插针,拉拢宋家为自己所用,届时他将失去最有力的支撑。 “你们表兄弟情深,你好好帮衬他打理宋家,云琛将喜宝护的太好,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宋府的路以后怕是难走。” 沈修白眸中满是忧色,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会帮衬的,阿宋会将宋府撑起来。” 沈霖不作声,提笔继续在纸上挥舞,每一笔都苍劲有力,笔锋甚是凌厉,肃杀之气十足。 “姑父怎么会被魔教杀害?”沈修白声音不轻不重的在书房中响起。 沈霖身形一顿,脸色阴沉,眼中暗波涌动,“想必你也听说了,栖寒宫近日在江湖中大肆屠杀苍梧派众人,行事越发猖狂。大堂主与云琛在长山亭相聚,却被魔教截杀,大堂主拼死才逃出来,损失无数弟子,云琛却惨死在那贼子的铁扇之下。” 沈修白面色微愠,目光转寒,“栖寒宫竟如此猖狂,儿子愿前往镇压。” 沈霖沉着眼眸看着心里虽怒,但依旧沉稳的人,颇为满意,遇见何事都不自乱阵脚,情绪不外露,这才是能成大事者。 “有消息传,封尘谨出关了,亲自奔着苍梧派而来,我们要将全部精力放在应对封尘谨身上,不可为其他事分心。” 沈修白一怔,她要来了? 沉寂了这么多年,时不时出其不意的杀掉他们沈家子弟,愚弄又挑衅,他们防不胜防,却始终没见她露过面,如今是来灭他们满门的? 沈修白回想着记忆中的人,红色衣裙,玉雪可爱,笑的时候眼中星星点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人,他无法将其和江湖传闻的杀人狂魔联系起来。 沈修白嘴唇翕乎了几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父亲与姑姑为何决裂?封尘谨为何如此憎恨父亲,想将苍梧派杀完杀尽。” 沈霖眼神一下凌厉扫过沈修白,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厉声开口,“她敢!我苍梧派乃是正道之首,想将我们杀完杀尽,还得问问整个江湖答不答应!” 沈修白面色沉沉的看着沈霖,沈霖心中怒火滔天,极力压制,“当年封决作恶多端,正派之人看不下去,与我联手将其绞杀,封尘谨怀恨在心,残忍杀害当年参与的十大门派,如今参与那件事的就只剩苍梧派。” 参与绞杀的人除了自己的父亲,其他人早已死绝,他不知道真相是否像他父亲说的如此。 “修白问这话干什么?封决作恶多端,难道不应该杀?”沈霖目光幽深的盯着沈修白。 沈修白略微垂眸,沉声开口,“作恶之人该诛,只是魔教这么多年的报复过于冗长猛烈,我觉得中间好似另有隐情。” “胡说!”沈霖怒火滔天,抬手掀翻方墨,砸在沈修白身上,白衣立即染上墨色。 “你是在质疑为父?”沈霖目光如炬,眼含怒火的看着他。 沈修白面色如常,温声作答,“孩儿不敢,只是说出心中疑云。” 沈霖死死盯着他,语气深重,略带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记住你姓沈,是苍梧派少主,人人称你正道之光,你天生该与魔教对立,由不得你为魔教说话。” 沈修白眼波闪烁,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沈霖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背对他,压着怒火开口,“身为苍梧派少主,公然违背掌门之命前往南疆,去司法堂领罚,今日之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