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区是翡市最大的贫民窟,房屋密集不说,墙体上还挂满年久沉积的污渍,仔细看,那上面好像还依附着成片的黄绿色霉菌,看得南山直起鸡皮疙瘩。 墙面不断朝他推进,走廊里,能留给他站立的空间越来越窄。 鬼手抓住他的熊猫肚子,挣脱后,还会留下类似于粘液的物质,引得少年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眼看墙体就要撞到自己,南山眼疾手快,迅速抓住前面生满铁锈的栏杆,翻身跳进下一层的平台,这才免于被墙压成肉泥。 “不是,我说你杀人就杀人,能不能不要把这种埋汰玩意儿往我身上靠啊?我有洁癖啊!再说,这衣服也不是我的,弄脏了我是要赔钱的!” 南山仰头大声抱怨,恰巧对上高处女妖垂眸俯瞰的视线,少年这才彻底看清她的样子。 明暗不定的红光,映衬出女人妖异魅惑的绝美面容,一头过膝的黑色长发,绑成长长的花辫,被随意搭在傲人的胸前,与身上同色的碎钻长裙融为一体。 从下向上看,女妖婀娜的身段宛若发光的星河一样深神秘又璀璨,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窥探。 南山见过许多美艳的妖怪,但如此能蛊惑人心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差点就被乱了道心! 看到熊猫别开视线,还不停用手拍打那圆滚滚的脑瓜,女妖了然于心地轻笑出声:“原来道士也会被困于美色?果然年纪小,就是血气方刚哈?这样吧,如果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也可以考虑让你死在温柔乡里。” “呵呵,知道你们女妖天生善于魅术,但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想着勾引男人吧?”忽略女妖故意戏弄的语气,南山不甘示弱地回怼。 他明知这样极有可能惹怒女妖,却还是忍不住嘴欠。 果然,女妖在听到他的话后,都没再多说一句。 只见她沉下眸光,手指在栏杆上有节奏地点了几下,熊猫脚底原本完好的水泥地便开始轰隆隆地断裂。 缝隙如同被唤醒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断裂的钢筋是它露出的獠牙,只要南山一个失手,就会立马跌进这深不见底的深渊,被其吞噬,粉身碎骨。 眨眼的功夫,所有能供人站立的走廊都已坍塌得不成样子,变成一片废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特大级的地震。 可南山压根不顾上这些,只能不停拼命躲闪。 高楼外侧的墙壁,裂缝在他身后不断追逐延伸。 凌乱的空调外机发出风扇转动的嗡鸣,南山刚跳上去,固定的脚架就崩了一边,机器瞬间倾斜,险些将南山掉下去。 幸亏下面的窗户外有铁质的晾衣架接着他,不然这条小命可真就玩完球了个屁了! 双手抓住衣架,整个身体垂吊在十三楼的空中,南山知道这样一直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妖怪只要动动手指,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搞得周遭天塌地陷。 可他是个人啊,就算运动细胞再发达,体力也是有限的?。真要一直这么跑下去,估计不等被女妖打死,就先累死了。 南山低头快速在地面上挑选适合的场地,很快就看中了花园喷泉旁的一个圆形露台,“形状大小用来布阵刚合适,就它了!” 等到女妖来到地面时,就看到一只熊猫玩偶站在圆形露台正中间,脚下是用泥沙画的六角星,每个角上还各摆着块造型不一的碎玻璃片,算上熊猫手里那块,刚好七个。 女妖环抱双臂,讪笑开口:“北斗七星阵,你这是想借助北斗星折射到玻璃上的星光,连成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斗魁、开阳和摇光七个星位?不错,是个降妖的绝阵。只可惜,都已经是八钱收妖师了,居然还是如此蠢笨,你抬头看看,现在的天空里有星星吗?” 闻言,南山透过玩偶服的半透网格抬头看天。 的确,黑漆漆的夜空上除了一轮大到离谱的血月外,根本没有一颗星星在闪烁。 “是,众人皆知,血月之夜无星无芒,这阵法自然是摆不成。”少年清洌的嗓音如一汪泉水,带着不羁和洒脱,好像丝毫不意外这个情况的发生。 “知道你还摆?” “不摆,如何请君入瓮呢?” 掩盖在熊猫头之下的俊美少年笑得得意,“大人,时代变了!” 不等女妖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南山就直接从背后掏出一把手持加特林,朝着她就是一顿疯狂输出:“接受审判吧,女妖!” 六孔枪口飞速旋转,伴随红色的火舌,无数子弹如雨点般打在她所有触及过的所有地方,窗上玻璃和路灯灯泡碎了一地。 一人一妖的处境扭转,南山这边突突的十分起劲,像是在报复刚刚自己的被追之仇。 弹夹一颗接一颗的上膛,女妖见状,干脆直接腾空而起,高悬在天上。 黑色的拖尾裙摆随风摇曳,而她身后就是那轮异常巨大的血月。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我承认你这把机关枪确实比桃木剑有用得多,但再厉害的武器,它的射程距离也是有限的哦。现在你除非抱个火箭筒,否则是打不到我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飞!”南山一把扔掉手中没了子弹的枪,随即双手合十,食指和中指并拢竖在眼前,念出口诀:“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束咒,万鬼伏藏!” 在女妖眼里,此刻的南山就是个又胖又笨拙的卡通熊猫。 玩偶捉妖,这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滑稽无比。 人倒是蛮有意思,不过她已经玩得有些累了,也该取走他这条命了。 抬手,女妖刚准备进攻,却猛地发现那些射空的子弹,在她走神的瞬间竟全部飘在空中。 “敕!”随着南山一声令下,所有子弹如烟花般嘭的一声炸开。 女妖这才看清,原来子弹里包的全是写满咒文的黄色符纸。 它们在空中停滞半秒,而后又迅速汇聚成一张,如十层楼高的巨型符咒,将她牢牢罩在里面。 用朱砂画出的镇妖符,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种蚀骨的感觉,犹如几百年前,她被人类关在暗牢,受尽鞭打折磨后,那些蒙面人拿着烧红的铁烙,直接烫在她伤口上的灼痛一模一样。 尘封的记忆犹如汹涌潮水般袭来,等女妖回过神时,赤红的双眼早已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原本光滑的侧脸也骤然浮现出繁琐的图腾。 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该死,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