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的结果超出了设想。 　　 除了宫唤羽，月长老竟然也中了招。 　　 宫远徵一大早就出去打探消息，几乎是和竹夏前后脚回来。 　　 “二小姐，小少爷。 　　 少宫主昨日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半夜开始就上吐下泻，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这会医馆的王医师正瞧着呢。” 　　 竹夏心里幸灾乐祸，回答的规规矩矩。 　　 主子不喜欢羽宮，她自然也不喜欢羽宮。 　　 有羽宮倒霉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回禀主子。 　　 意料之内，中规中矩。 　　 宫清徵点点头，竹夏退下。 　　 宫远徵快步走到宫清徵身后，耳语道：“姐，不只宫唤羽，月长老那里，执刃大人和李医师也去了。” 　　 注意到宫远徵语气里的不安，宫清徵回头，拢拢宫远徵的大氅，“去就去了，你在紧张什么？” 　　 清晨露重风冷，宫远徵早早就出了门，绕了一整个宫门，大氅冻得冰冰凉。 　　 “我……”宫远徵神色不安，“我以为只有宫唤羽，就多加了些量。 　　 没想到，怎么还有月长老啊。” 　　 要是被查出来，是他下的毒，长老院不得让他跪上个五天五夜啊？ 　　 人都跪废了。 　　 宫远徵依稀记得，父亲还在世时，有次他在院子里玩毒虫子，吓到了偶然来徵宫走动的兰夫人。 　　 执刃大怒，父亲也大怒，罚他在祠堂跪了五天五夜。 　　 那里又冷，又黑，一天只一顿饭，还是冰的。 　　 谁对他都躲着走，谁都对他没有好脸色。 　　 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回来后，做了好久的噩梦。 　　 宫远徵撇嘴，虽然现在长大了，但想起那几夜，仍然觉得浑身发凉。 　　 不自觉的就想颤。 　　 “他们自己吃坏肚子，与我们何干？”宫清徵扶扶宫远徵被风吹歪的抹额，“昨天那茶，我吃了，你吃了，尚角哥哥也吃了。 　　 大家都吃了，怎么偏偏就他们俩个有事呢。” 　　 宫清徵握住宫远徵的手。 　　 远徵弟弟的双手，冰凉，微微颤动。 　　 “远徵弟弟放心，这事查不到你身上。 　　 哪怕退一万步讲，执刃大人想来问你，姐绝对不会让你独自面对。 　　 更不会让你去祠堂，姐向你保证。” 　　 “姐……”宫远徵哽咽。 　　 宫清徵知道远徵弟弟在怕什么。 　　 她刚穿过来这里的那段时间，小宫远徵经常做噩梦。从他的梦呓里，宫清徵拼凑出了大概。 　　 祠堂那几夜成了小宫远徵心里永远的伤痛。 　　 也因为这个，她对那个便宜爹更没有什么好印象。 　　 明明可以求情，可以暗中救助，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不闻不问，任下人作践。 　　 也是因为这个，宫清徵对羽宮也顺带讨厌起来。 　　 宫远徵那时只是一个孩子，对一个孩子恶意那么大。 　　 “行了，多大了还哭……”宫清徵一手握着宫远徵，一手好笑地擦掉宫远徵的泪珠。 　　 宫远徵别过头，“没哭。” 　　 “何事惹得我远徵弟弟不高兴啊？” 　　 宫尚角一走进来，就看见宫清徵一边笑，一边半仰着头，给宫远徵擦眼泪。 　　 宫远徵别别扭扭的转过头。 　　 宫尚角憋笑，远徵弟弟还是这么喜欢掉小金豆。 　　 明明是不知道哭的小孩，现在动不动就在他和宫清徵面前，掉眼泪。 　　 人前却总是一副冰冷模样，谁都看不上。 　　 满宫都传，宫远徵是被宫尚角带出来的，神色学了个十成十。 　　 宫尚角自省，他可没动不动就哭。 　　 听到宫尚角的声音，宫远徵慌忙擦掉眼泪，慌里慌张叫声“哥”。 　　 语音里还有没消散的哭腔音。 　　 听着特别像撒娇。 　　 “是谁欺负我们远徵弟弟了？”宫尚角抿嘴笑。 　　 好笑，但不能让远徵弟弟看不出来。 　　 少年可要面子了呢。 　　 “没有，没有。”宫远徵恨不得遮住脸面，好尴尬。 　　 “我们远徵弟弟就是被风迷了眼睛，是不？”宫清徵冲宫尚角眨眼，二人憋着笑。 　　 说话间三人回到了药房。 　　 不知不觉中，徵宫的药房成为了哥三个议事的地方。 　　 茶炉上温着热茶，是宫远徵最爱的牛乳茶。 　　 宫远徵进屋就坐在茶炉边，调配他哥最近爱喝的高山雪芷。 　　 宫尚角站在窗边，看宫远徵熟练地配茶。 　　 他这次外出回来，夜间睡的就不是很安稳。宫远徵偶尔从金复那里得知，专门调配了这高山雪芷。 　　 这茶入口清淡甜香，晚上睡的很是安稳。 　　 宫尚角最近很是爱喝。 　　 “尚角哥哥路过医馆时，医馆可有什么变化？” 　　 宫远徵专注配茶，连大氅都忘记脱下。宫清徵把宫远徵的大氅取下。 　　 “医馆有些慌乱，王医师，李医师，都去诊治了。 　　 贾管事今日却不在。 　　 我命金复留在医馆内进一步观察。” 　　 宫尚角背手站在窗边，本来以为可以揪出宫唤羽的，谁想又牵扯出一个月长老。 　　 宫门内长老们的地位可不是轻易能动的。 　　 不好办了。 　　 宫尚角叹气，这次怕是白忙活了一场。 　　 “尚角哥哥为何叹气啊？”宫清徵倒出一杯牛乳茶，晾凉。 　　 “月长老牵扯至其中，这事就复杂了。”宫尚角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王医师，李医师都是圣手，宫唤羽和月长老的症状又都一样。 　　 这两个医师只要交流，很容易发现他们不是吃坏肚子，而是中了毒。” 　　 听到“中毒”二字，宫远徵猛地抬头，看宫清徵没什么反应，又继续低头煮茶。 　　 “就算是中毒，那又如何？”宫清徵不慌不忙，“同样的饮食，为何别人没事，只他俩有事？” 　　 “清徵妹妹的意思是？” 　　 “我徵宫的百草萃早就按时按量发下去了，他们留着不吃，又是何打算？”宫清徵讥笑： 　　 “都知道百草萃有价无市，无锋更是虎视眈眈。 　　 当初提到限量供应时，我在执刃大殿已经说的很清楚。 　　 这采草萃万万不能流到江湖中。 　　 而如今，只有宫唤羽和月长老出了问题。 　　 你猜，他们会说自己是中毒，进而引得执刃大人去追查采草萃去向。 　　 还是咬定自己是吃坏了肚子，咬牙吃下这哑巴亏呢？” 　　 本来一脸心虚，躲着煮茶，不敢多说话的宫远徵，听完宫清徵分析，猛地站起身来： 　　 “对呀，姐，对呀！ 　　 他们不敢查呀！” 　　 宫远徵激动的还想再说什么，远远传来宫子羽声音： 　　 “宫远徵你出来！ 　　 同是服用了百草萃，为何我大哥会中毒， 　　 出来给我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