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的她不是很懂,只觉这个世界都空落落的孤寂。每次只有抬头仰望北方时才会心安一点,尽管那里的那个人她要想好久才想起他是谁。 欧阳子忧每次远远一见她就避之,她也乐得轻松,日复一日枯坐没人敢随意踏入的院子里。 直到有一如的夜里,她如往常一般仰望北方发呆。突然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想了想,或许是太孤寂的原因,她撤去了院子外的阵法,让那受伤的黑衣男子溜了进去。 黑衣男子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躲在暗处一边调养伤势,一边观察这位大家闺秀日复一日的枯燥。 偶有食物被他偷了,她也一副什么也没发现的模样。偶然抚琴,却是断断续续像个初学者。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一脸黯然的瞧着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伤势好后,他很想继续留下来与她过着这般枯燥的日子。可身在江湖,教中还有那么多兄弟等他。咬了咬牙,那日他在小镇外的山坡上摘了一朵蒲公英花静静的放在她的古琴上,一身玄衣悄然离去…… 看完这些,红火火心中难免复杂。她何尝不知,她把他当做了他啊…… 水中月。 抬头,仰望北方。她不知此时的龙岩国内,有一只长得像凤凰的金鸡也刚好仰望南方,在想那高大的玄衣皇帝何时归来。 当晚,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的红家兄妹有些拘束的望着站在自己娘亲身旁的红伊伊。 “平儿,安儿,快叫二姐啊!” 二娘子催促。 两小不点回头瞧了一眼点头示意的红火火,才壮起胆子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二姐姐!” 这模样,多像红念念小时候啊…… 饭没吃完,红火火悄然退下,留在这一桌子真正的一家人含蓄温暖。 她提着一盏灯推开红府大门,立马引起了外面原地扎营的注意。 “教主!” 其实无需下人们提醒,他这一年虽一直守在这里,但从未耽误练功吃苦,所以此时正在秋风中练剑的他一眼就瞧见了一抹红衣的她。 他眼前一亮,几步迎了上去,笑得没心没肺像个痞少。 这是他和她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见面,可上前的脚步突然一顿,他愣愣的瞧着同样止步的她,久久未言。 她问:“怎么?” 他答:“你……不是她!” 她笑了笑,那几分孤寂的眼眸再次望来:“你现在再看,有何不同?” 他摇头,明明那眼眸里的孤寂是那般熟悉,可是…… “不知道,就是……不同!” “非她不可?” 正在懊恼自己有些神经的他身子一颤,握着那把剑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唔生平宏愿,凭手中之剑。败尽天下,赢得美人!” “可惜了!你若修行,定当是个习剑的天才!” 他沉默,两人隔着半步距离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愈行愈远。 “我……” 他犹豫了会儿道:“我听闻过你的一些事,也知道仙人的存在。” “哦?你还知道什么?” 他眼眸半垂,几分无奈:“还知道我曾一见倾心的那位女子可能只是你这等仙人的一个小法术,更知道我的仇家已经向京城通风报信,远在北国的皇帝正领着他的千军万马来阻止我继续骚扰红府!” 最后,他道:“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 “你错了!” 红火火脚步停下,转身无悲无喜目光寂静的与他对视:“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她,因为她是我,而我永远是我!” 话有些绕口,两人却都说得明白也听得明白。 许久,他紧握着手中剑道:“客愿伴我百年?我愿意抛弃魔教,从今而善!” “你又错了!” 红火火手指一点,在那一刹那让他重温了自己这纵横江湖的二十余年。 他名为桥生,和每个不值一提的青楼故事一样,自己的娘亲是一匹供有钱人玩弄的廋马,而他那亲爹是上京赶考的穷书生。 当时这世间还有磐安国三字,他的书生老爹和廋马娘亲私定终身,说待金榜题名时定要大红大轿的娶她过门。但真当到了那时,负心的男人入赘了官家,再提往年誓言,却满嘴的门当对户。 知晓自己怀孕,想一了百了的女子咬牙决定哪怕独自扶养孩儿,也要继续活下去。 求着那最后的香火情,让他把他从青楼里赎了身,然后隐瞒孩子的存在一路颠沛流离去了异乡。再后来的后来,桥生来到这世间,懵懂的与娘亲过了生活了几年,一次亲眼见证娘亲被山上的劫匪轮j而死后,淳朴性子的他开始走上了另一条路。 劫匪头儿见他不哭不闹便来了兴趣说他可想报仇? 他瞪着眼睛点头说想! 劫匪头听了也不恼,哈哈大笑,说了一句是个狠角! 话刚落下,下一秒却一脚狠狠踢了过去,把年仅五六岁的他踢飞到墙角,磕出了一口碎牙。 那日,劫匪头儿捏着他的下颚说:“小子!没钱没势的人想要报仇,就得先把自己当畜生一样养着!!” 从那以后,他虽被带上了山,但所有苦活累活都在做,甚至有人心情不好揍他几顿也得咬牙受者。 劫匪头儿除了亲自教他习武外,其他事从不帮他,哪怕因为他生得好看被一些男人瞧上吃尽侮辱。 “杀人的本事我教你了,要怪就怪你自个打不过他们!所以被当娘们一样蹂躏那也是你自己没本事!活该!!” 桥生铭记着这句话,奉为生存规则。 他的功夫是每日每夜打出来的,以前欺负过他都被活活打死,毫不留情。久而久之便当上了劫匪头儿的左右手,和兄弟门下山抢劫时也学会了冷眼旁观的去看他们糟蹋别的百姓娘子。 可能是昔昔相惜,所以每当看到有不哭闹,或者瞪着眼对他们说要报仇的孩子,他都会留下一命,像当年的劫匪头儿一样把他们带上了山。 终于,他有能力造反了!他亲手杀死了劫匪头儿,自己坐上了那个被一群恶魔跪下磕头认老大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