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来接红火火了,站在来往的人海中,发间与身上沾染残雪。 红火火把披风的帽子取下,上前自然的牵起他的手。 “考试结束?” “嗯。” “成绩呢?” “说是过几天公布。” “要是考上了秀才,要不要上京考个状元啥的?” “可以试试。” “这么有自信?” 阿月挑眉。 红火火噗嗤一声轻笑:“听说要是金榜题名,长得好看的便会被招为驸马。” “那我不去了。” “不喜欢公主?” 阿月瞧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红火火虽是笑眼弯弯,手却是捏着他的肉,意思在明白不过。 无奈一叹:“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红火火乘胜追击。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闭住呼吸。 阿月一直表现得喜欢她,但好像从未开口说过一句喜欢。 白雪在睫毛上微微颤动,红火火听见自己的心脏的声音在放大的时候,阿月对她。 他说:“我喜欢你。” 时光寂静,仿佛雪落下的速度也被放慢。 她低下头,碎发遮住了她半张脸。 她轻声嗯了一声,挽着他的手,两人任由雪白了头,一步一步并肩走着。 眼见快到家门口,从阴暗的角落里冲出黑影扑了过来。红火火下意识想躲,见阿月把她护在怀中,而跟在身后的丫鬟小厮挡住了那黑影。 定眼看去,是一个又脏又臭的女乞丐。 仔细端详她那乱发下的脸,虽很脏,且神志不清的大吼大叫,但红火火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与阿月对视,彼此肯定。 林枫。 没想到她也进来了? 挑拨薄荷给她下在酒里的那种毒,研究过后的红火火自然清楚,她若真的着了道,便会比她此时此刻的痴傻疯癫没有一丝灵力的模样更严重。 开启结界本就危险,有这么一出,哪怕有红念念横空出现,也会当场陨落。 所以,见她有今日下场,红火火一点也心虚,甚至居高临下淡漠的看着她。 林枫还在吼叫着什么,满是污垢的手哪怕被下人压着也拼命的朝红火火抓伸。 明明如恶犬咬人之态,可不知为何,红火火感受到了另一种情绪。 求救。 神志不清的林枫在向她求救? 目光所及,红火火一愣,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怀孕了!?” 下人们也这才注意到这个发疯的女乞丐微微鼓起的小腹,一时之间放松了力道,有些局促。 所幸林枫安静了不少,她看着红火火,眼里是茫然与祈求。 红火火扶额,心情复杂至极…… …… 这一切还得从林枫在疯癫的最后一刻,拼尽所有力气冲入了寻桃镇的结界入口里。 她知道自己身后了无一人,只有让天命看能不能给她一次醒来或者活着的机会。 毕竟……她当年便是不甘的死去之后,又在这个世界醒来…… 失去神志的林枫凭着自己的身体强悍,硬生生的走过副本世界传送到了桃国主城。 但同时她也奄奄一息,随时将成为躺在街角的死尸。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来到酒乡村遇见了一个因赌博被堵在巷子里同样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年, 少年名为方华,是酒仙乡三大势力之一,严家的子孙。 本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生母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酒醉后不该存在的生命。 生母早逝,让他去寻严家。严家各种不认,也不愿滴血认亲。给了一笔银两,说从此两不相欠。 他站在生父家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突然颠了颠手中钱袋,大笑着越走越远。 从此,他还是跟着母姓。 为了来找严家,家乡的房子一部分用来安葬母亲,另一部份做为了盘缠。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他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有人盯上了他这个从乡下来,但有一大袋银子的无知少年。 他们设置一种名为朋友的套路,让他沉迷赌博与酒色之中。 没多久,他便不仅花光了那笔钱财,还欠下了一堆赌债。 当初知遇的朋友,都弃他而去。 居高临下,冷漠嘲讽。 他更加沉默赌博与酒色之中麻痹自己。 给别人当过狗,也偷过东西,还抢劫威胁过在树林里欢愉的男女。 这不,遇见林枫的这天,他其实已经身无分文,也决心去死。所以跑到赌场里,扬言要压自己的命。 他的命? 能值一文吗? 所有人都在笑他,他也被赌场老板叫人给他丢出去。 可他实在是太饿了,竟又不依不饶的跑了出去,坚持要赌最后一场。 一切,就交给天命吧。 或许是想看笑话,赌场同意让他赌。 果然啊,天命从来不会偏向一个想靠赌博翻盘的败类。 他还是输了。 他的命? 杀人犯法,那就打残吧。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了力气反抗。 反正,他早就决定今天去死的。 或许是来来回回打了多次交道,那揍他的几个小弟渐渐收了力道,最后停了下来。 “听说,这小子本来该是严家的公子哥的……” 也不知是谁感叹了这么一声,任由他自生自灭,离去。 等待死亡的方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家乡,回到了被他卖掉的老房子,回到了母亲的怀中。 他以为自己会死,却醒了过来。 闭上眼睛左等右等,只觉得睡在垃圾堆里咯得慌。 看来,他今日是死不了了。 无奈睁眼,摇摇晃晃起身的时候吗,才发现咯着自己的是一个人。 一个奄奄一息,比他还惨的女人。 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养女人了。 本想见死不救,视线落在林枫的发间与腰间。 那些饰品,好像……能卖几个小钱? 伸出的手在林枫发间的咫尺之处停下,他咬牙,暗骂一声,把林枫扛回了家。 他的住所是个非常简单甚至漏水的茅草屋,把林枫随意的丢在一旁,自己便也摊在有些发霉的被窝里大睡了过去。 此后,方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床的另一边躺着一个女人。 她一直在睡,睡了大半个月。 方华还是取走了她身上的饰品去典当,第一次路过赌坊的时候没有进去,甚至头也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