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关焕然见兰夫人还有意让染指甲的丫环留下来,隐忍平静的声音里添了一份压抑冷意。 平时这一切,看在他眼里到没有什么,但眼下心焦烦乱,偏偏还如此……他儒雅俊朗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一层沉郁的阴云。 “……”兰夫人唇瓣轻启,欲言又止,但瞧着关焕然脸色不佳后,终是忍痛放弃了,还差一点点,就要涂好的漂亮指甲。 最后一个丫环离开。房门也被轻轻的带上。 兰夫人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老爷?” 不知为何,心底微微有些不安。 特别是关焕然自从一进来,目光就一直有些发冷的盯着她。向来平静的目光里,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情绪。 好像她做错了什么。犯下了什么无可挽回的弥天大祸一般。 “怎……怎么了?” 关焕然极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盯着眼前一脸什么也不知情,紧张而不安中带着一丝无辜的兰夫人,心底没来由的浮上一丝厌恶的愤怒……那日之后,所有事情都交由她处理。 他一直都信得过她,相信她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在后来对素娘……的事情,一直没有太多过问,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正是他的这份依赖和不过问,而无声无息的埋下了这样的麻烦大祸!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而冷静一些,“……我问你,当日素娘一事后,处理善后的是那些人?如今何在?” 兰夫人听得一愣。莫名不明的同时,心底里的那一丝不安,不由得强烈起来…… 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名字。这个在府里几乎成了禁忌,不允许谈论的存在,而且,还是这样的神情语气。 是而,纵使她心底再有疑问不明,待略微回过神来后,还是很快收敛了心神,压抑下心底的各种惊疑不定,努力思索的回答道, “她……她的事情……是我身边信得过的老人,带了府里面两个老实本份,十分可靠的老婆子,不动声色处理的。” “还有她……那两个贴身丫环,一个在出府当日意外撞伤了额头,后来在府里养了没两日就没了;还有一个随同出城,如今都在城外的庄子上。 两个老婆子乐意在庄子里养老,那个小丫头性子木讷胆小,是个很好拿捏的主,一直都安安份份没惹出过什么乱子。” 兰夫人说到了这里。语气微微顿了一顿,带着几分察言观色,瞧着关焕然的脸色,见其脸色并没有好上半分,压抑而隐忍的神情,也并没有弱上半分后,心底不由得越发不安而没底。 “……老爷,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要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都在庄子上……”关焕然低喃自语般重复着。然后,走了两步,无力而颓废般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抬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俊朗的眉宇间浮上一丝厌烦痛苦之色, “把人都叫回来。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把她们都给我带回来……算了,我亲自跑一趟。” 他压抑的深深一叹。 将人再带回府,府里人多口杂难免会走漏风声。不如他出府亲自一趟,出城一趟,不动声色的去庄子上一趟,问个详细清楚。 “老爷……” 兰夫眼见关焕然站起来就要走,一时间更慌而更不明所以的不安,几乎是同时站起来往前扑,按捺着几分焦急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放柔了声音轻言细语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爷你与我说一说,我才好帮忙一起想办法啊!” 不这样说还好。 一听到她这样说,关焕然心底压抑的复杂情绪更浓烈一分,眸光也更沉一分。盯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神色几分冷意,几分不善。让人被这样的目光看到了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升出一丝无边的恐惧来。 兰夫人只得松开了他的衣袖。美眸里染上了几分泪水涟涟,微微仰头盯着他;似难过,似不安,似慌乱无措…… “此事尚在确认,你暂且不用管,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关焕然语气平静的说道。说完后,转身往外走去,连一个多余的解释也不肯有。 兰夫人有些怔怔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安的同时,声音里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轻微的哭意,“老爷……是不是我那里做错了?”不然,为什么什么都不与她说? 即便没有对她发怒。但她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种隐忍的怒意烦躁,甚至厌恶的情绪,可是……她真的不知道那里做错了。 “……你没有错,是我疏忽了。有些事情,不该放心让你去办。”关焕然已经掀帘走出。平静得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从荡漾的珠帘外传来,不在有往日的温情。 兰夫人恍惚的听入了耳中,一刹那间红了眼眶,直到彻底看不见他身影的那一刻,她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无力坐回软榻上…… 她一定办错了什么。 可是,她办错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在兰夫人惴惴不安、绞尽脑汁的想了许久也仍然想不出个结果而突然站起来起身便往女儿关雪研静养的亭香水榭而去; 在关焕然焦急不安想要确认,带了一个随从急急出城往乡下庄子里而去;并让人往马车来时的方向调查的同时, 桐笙已经赶着马车甩掉了身后的关府下人,来到一西巷一处座落在繁华热闹中的清静府邸前。 她淡淡看向大门前正迟疑不定看来的门房,道,“不用怀疑,是黄老先生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