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素问只记得，琅泉拿了酒来，她闻了一下……　　 后面的事就一团混乱了，变得很奇怪，仿佛突然脱离了现实世界！　　 她漠然地望着受伤的琅泉，并没有继续动手，在观察他，确认到底是不是幻境。　　 若非如此，她或许……　　 还是会动手。　　 他身为徒弟，居然对师父怀有非分之想！　　 实在过分。　　 琅泉凝望着她冰冷的眼眸，感应到了一闪即逝的杀机。　　 这种冷漠，让他伤心。　　 琅泉怅然叹气：“你又伤我……上辈子也是这样。”　　 元素问皱眉：“？”　　 他在梦呓什么？　　 管他，她根本没有当真，并不相信他。　　 “也罢，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要拿回去吗？”琅泉忽然笑了，眼波盈盈，“亲手杀了我，杀掉最得意的弟子……你一定，永远忘不掉吧？”　　 他唇角轻轻弯起：“记住我。”　　 如果不能得到她的心，那就把自己，深深铭刻在她的记忆里、灵魂中。　　 也很不错呢。　　 元素问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暂且放过他，转而寻找打破幻境的其他办法。　　 房门并没有上禁制，轻易就能推开，她走出去，入眼所见，皆是灵光闪闪的药田。　　 琅泉面色略微苍白，忍着伤痛，跟在她身后，介绍起自己的千里江山。　　 这里有很多药材，有一半她应该都没见过，他不相信她会毫不心动。　　 “……认真的问，你愿意做我的道侣吗？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琅泉并没有拐弯抹角。　　 对付她这种简单纯粹的人，直接了当或许效果更好。　　 元素问没有搭理他，目光顺着药田，望向了地平线尽头，而后查看起了这些灵药。　　 很快她就发现了几种特别珍稀的灵药，都在千年以上。　　 她很平静，并不欣喜。　　 琅泉略微失望，淡淡道：“看上什么，尽管拿走。希望你能满意。”　　 元素问望着他：“如果能把它们从幻境里拿出去，我当然不会客气。”　　 “什么？”琅泉一直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顿觉好笑：“幻境，你一直以为这里是幻境？”　　 元素问又没理他，也不看灵药，自顾自说：“我要出去。”　　 “不是幻境！这里不是幻境！”琅泉拔高了声音，“是我的空间……”　　 他明白了，怪不得她要打他。　　 琅泉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却又头疼起来，该如何证明这不是幻境？　　 修真，修的就是“真”。修真界的幻境实在多不胜数，亦真亦假，迷惑人心。　　 琅泉想不明白，她为何将这里当作幻境。他设想了很多后果，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一定是他太突兀了，吓到她，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摊了摊手，在想怎么证明这是真的。实在不行，把她带出去，再带进来。问题是，怎么能保证她不逃跑呢？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一边疗伤，一边思考要怎么办。　　 而元素问凝眸看了下四周，仔细分辨之后，呆滞住了。　　 不是幻境，是真实的。　　 可不管是不是，都叫她有点难以接受。　　 元素问心潮起伏，一时难以平静——　　 一，不是幻境，她的徒儿大逆不道，妄想成为她的道侣；　　 二，如果是幻境，但……为什么不出现其他人，偏偏是他呢？　　 有些幻境的内容是固定的。有些却不是，只会激发出内心深处不可告人的想法，甚至只是轻微的念头……　　 贪、嗔、痴、慢、疑，五毒四心，哪怕只有一丝，也会在幻境中被无限放大。　　 也算是对心境与心性的一种考验。　　 元素问惊疑地瞥了琅泉一眼，又低下眸。她心中不解，为何自己会当成幻境。　　 果然是有点心虚么……　　 可其实没什么好心虚的。　　 只不过是前段时间，有一位长老同她商讨了几个问题，似乎有结交之意。随后元素问听到流言说，这长老的儿子对她有意，长老来帮儿子探风声。　　 知道以后，元素问便冷落了那位长老，自己心里觉得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道侣。如果有，非要选的话，得像小徒弟这样，他聪明乖巧，相处起来舒服，还志同道合。　　 不过她自己在心里稍微想想择偶标准罢了。像他一样的人，不代表就是他。　　 何况随后元素问便意识到，他们是师徒，有些事哪怕是想也不该想的，遂不再想，也并未起其他杂念。　　 却原来，她只觉得有师徒之情，他想要的竟是男欢女爱。　　 元素问再打量这院落，不知他处心积虑多久了。　　 今日能将之说出来，绝不是一时兴起。　　 蓄谋已久。　　 元素问蓦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就常借着不认识的名头，给她送一些稀奇玩意儿。　　 他到底什么时候起意的？　　 她颇有几分震惊与失望。　　 “我当你是得意门生，对你寄予厚望，你的心思却如此龌龊，就是这般回报我的？琅泉，我对你很失望。”　　 元素问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如霜雪，目光沉痛。　　 琅泉早有此料，所以并不伤心。她一时不能接受，很是正常。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足够死缠烂打，就一定会有进展。　　 前提是，不要事事处处都在她的雷区跳舞。　　 要用爱感化她~　　 琅泉平静的望着元素问，淡淡微笑，坦承：“不必谴责我。礼义廉耻，在我这里统统都是虚的，只有你才是真实……我这辈子，就是为你存在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元素问顿时咬牙：“！！！”　　 ***　　 苏灯果为她配音：“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绛香分析着战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师父完全被你弄懵了……没有羞耻心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苏灯果：“等于少了一个很大的弱点。”　　 绛香：“是的，不讲道理，让人好生气啊。”　　 琴潋幽幽侧眸，瞥过这两只：“在说相声？”　　 但他声音很轻，有几分底气不足。　　 毕竟，真的是很无耻呢……　　 她会不会很气愤。　　 苏灯果截至目前，倒没太生气，只是震惊——哇，师尊竟然可以这般不要脸！　　 她对他的滤镜，快要碎光了。　　 不过，也没怎么影响在她心里的地位。　　 这样的他，显得真实许多，反而更好玩了。　　 ***　　 元素问的确是被琅泉的无耻嘴脸惊呆了。　　 做人怎么可能丝毫礼义廉耻都不顾？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难道以前都是在伪装？　　 琅泉就是不跟她讲道理，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那又怎样呢？无所谓啊！　　 元素问要被他气死。　　 现在局势明朗，她的徒弟劫持了她，要做她道侣。　　 “给你指条明路，杀了我，就可以出去了。”琅泉略微苍白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笑，面容和以前一般乖巧。　　 然而元素问发现，他已经不再称她为师父。　　 但师徒关系并不因此而改变。　　 十二年了。　　 即便是养一只狗，也已经有了感情，是可以随便杀死的吗？　　 元素问懒得理他，冷脸道：“放我出去。”　　 琅泉摇摇头，轻轻眯起眼，有点儿像撒娇：“不要……你还没回应我。”　　 他要弄明白，她为什么拒绝他，然后把这个障碍踏平。　　 “我奉劝你清醒一点，”元素问只感觉心累，“我是你师父，你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哦，”琅泉乖乖点头，抿唇，淡笑，“那你别想离开了。”　　 元素问闭上嘴，不再搭理他。　　 琅泉的倾诉欲却相当旺盛，自顾自的，和她讲起了前世的事。　　 已经一起度过了十二年，他们早就称得上交情深厚了，是师徒，也是朋友。　　 现在要做的，就是更进一步。　　 他认为有必要让她明白前因，不然会认为他是疯子。　　 但听完之后，元素问也没什么反应，一脸平静。　　 似乎觉得他失心疯了，活在梦境里，编造出这样的故事。　　 琅泉漠然地托腮：“真烦。”　　 到底要怎样，才能拥有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