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最近几年都会这样的。”　　 这又不是他和文帝逼着宣神谙这样做，而是她本人想要这样做的。　　 文子端想了想，道，“其实说到底，她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加重父皇的愧疚、让我也承她一个情面罢了。”　　 她知道保不住儿子的储位，索性自己让出去，让文帝和文子端都要念一点情分、日后不会对太子下手。　　 当然，文帝这人的愧疚不值钱，毕竟他这么多年没少愧疚前发妻·现贵妃越氏，也没少愧疚皇后宣氏。　　 可再怎么愧疚，既没看他废了宣皇后、把正妻之位还给越妃，也没看他少在宣皇后面前秀和越妃的默契，反正就是一边愧疚一边啥也不做，让两个女人都各有各的委屈。　　 所以，宣神谙主要还是做给文子端看的。　　 “不过她想多了，我与太子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日后只要他不作死，我也不会非要送他一程。”　　 虽然夺嫡之争你死我活，但说实话，太子从来都是被他压的喘不过气、压根就没有反手的机会，这样的一边倒，实在让文子端很难对这个对手产生不得不杀的恨意。　　 当然，什么兄弟之情也是完全没有的，顶多就是把对方当个透明人和施恩、彰显仁德的吉祥物。　　 杀不杀的无所谓，反正想弄死他的时候马上就能动手。　　 姒玉:“……”　　 虽然是实话，但确实有点凡了。　　 宣皇后自请废后、退居长秋宫之后没多久，文帝便正式下诏废去宣后之子文子昆的太子之位。　　 他倒是没给文子昆封个诸侯王的爵位，显然是打算留到日后再看文子端的意思。　　 又过了一些日子，文帝在朝堂众臣的请奏下，下诏册立贵妃越氏为皇后、越皇后之子文子端为太子。　　 如此，中宫皇后和东宫储位已定，这场夺嫡算是彻底的画上了句号。　　 ……　　 时间总是在往前走，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从前在都城地位崇高的宣后和文子昆便已经鲜少有人提起，都城的一众高门都在关注新太子的大婚事宜。　　 文子端现在完全是出于半翘班儿的状态，反正朝堂大事有文帝在处理，需要他分心思的事情则有凌不疑和袁善见这一文一武两位大将盯着，于是，“无事一身轻”的文子端全副身心把投入到了婚礼筹备上面。　　 今天盯着一大群匠人改造东宫，明天去看看绣娘们的进度怎么样，再有时间了，就去程府跟未来老丈人丈母娘联络联络感情、带着姒玉一起出去玩一玩。　　 至于忙的团团转的袁善见和凌不疑那控诉的眼神……不好意思，没看见呢。　　 对于文子端的行为，文帝都看不下去了，对着越皇后吐槽道，“你瞧瞧他那副样子，一天往程家跑八趟，知道的是人程家嫁女儿，不知道还以为是我们要嫁儿子呢！”　　 这不值钱的样子，看的文帝眼睛疼！　　 当然，更疼的还是文帝的那双批奏折批的没完的手……还太子呢！一点也不知道为老父亲分担一下！　　 “你这说的什么话？”　　 越皇后显然不爱听文帝这话，“子端做的很好啊，这要娶人家府上的女公子，自然是要付出真心的，若不然，人家长辈怎么放心？”　　 她白了文帝一眼，“我看着人家小两口好好的，你没事儿就回去批你的折子，别闲的没事在这里说三道四。”　　 文帝:“……”　　 “我方才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惹来你这一长串的话了？”　　 文帝笑笑，“知道你满意程家小五这个新妇，我不说了，好不好？”　　 不过程家小五确实不错，各方面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而且她勉强也算是文帝看着长大的，因此文帝倒也不会像有些有心人那样觉得是她蛊惑了太子什么的。　　 ……　　 婚期定在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　　 整个都城都挂满了红绸、红灯笼，渲染出浓郁的喜气。　　 姒玉端坐在梳妆镜前，桑舜华正为她梳发。她的脸上虽带着浅淡的笑意，可却眼眶微红，隐隐有些水光。　　 “阿母的姒姒长大了。”　　 她将凤冠戴在姒玉的头上，一边紧紧地看着铜镜中已经梳妆完毕的女儿，一边柔声道，“明明从前还是个要阿母抱着的小童，可转眼间便出落成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她的眼中尽是不舍，“便是出嫁了，姒姒也是阿母的女儿，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和阿母说。”　　 桑舜华之前还觉得文子端除了年纪大了点外没什么毛病，长的又好、又有权势，还对她女儿一往情深可如今临了临了，她心中又开始有点后悔了——　　 别的不说，就他这太子的身份，要是日后变了心、给了她女儿委屈受，可要怎么好？　　 姒玉微微昂起头，看着桑舜华，笑道，“阿母不必担心，女儿可从来不是一个会受委屈的性子，再说了，阿母日后多多进宫来看我不就好了？”　　 一边的程少商也劝道，“是啊，阿母，咱们都在都城，日后也能常见。”　　 桑舜华很快便整理好心情，笑道，“是啊，咱们也能常见。”　　 又过了一段时间，外头传来喧哗之声，想来是吉时到了、文子端来迎亲了。　　 桑舜华觑着动静，掩下不舍、弯出笑意，“吉时到了。”　　 程少商则是将一柄暖玉为骨、绸缎为面、绣满了桃花的团扇递给她，红着眼睛，“姒姒，我来送你出嫁。”　　 去岁你送我出嫁，今朝我送你出嫁。　　 ……　　 文子端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眼眶微红的姒玉，他忙走上前来，直接顶替了程少商的位置、使得她翻了个白眼才默默让位。　　 “哭了？”　　 他取了帕子轻轻拭了拭姒玉眼畔的氤氲，柔声道，“莫要难过，我之后经常陪你回来，好不好？”　　 姒玉看他一眼，小声道，“早知道，我就不这样答应你了，我不想离开阿父阿母了。”　　 文子端:“……”　　 他心中警铃大作，紧张的握住姒玉的手，“咱们今日就大婚了，卿卿可不能半路上撂挑子不干！”　　 “我又没说不嫁，就是……”　　 文子端不想听“就是”后面的话，他抢在姒玉说话之前直接把她打横抱起，“不是就好，就知道我的卿卿不会这样抛弃我的。”　　 “呀！”　　 姒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之后看了看左右，才道，“你干嘛呢？放我下来！”　　 “干嘛要放下来？与其让你那堂兄背你出门，还不如我抱着卿卿出门。”　　 文子端眼中满是笑意，一边将姒玉抱紧，一边道，“走了，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