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花开花落,雪消春来。 四季光景轮转。 转呀转,转白了乌发青丝。 年华本就是个留不住的东西。 因此,弹指间,便是好多年。 老王爷云泽故去了。 只是前一晚,他从外面听戏回府,看见云夙又在吃夜宵。 父子俩还嚷嚷着一人吃一半。 吃完后,云泽突然跟云夙说: “我有点想你娘了。真是好久没见她了啊。” 云夙:“那明日我们给娘上柱香。” 云泽说:“好啊好啊。” 第二天,就没再起来。 无病无灾,在梦中安稳地离开。 云琴、云棋、云书还有云璇,都带着家眷回来吊唁。 连鄂氏都从庵堂回来了。 鄂氏老得不成样子,还很瘦,眼里却很清明。 她在庵里呆了几十年,真的落了发,真的出了家。 吊唁了几句,便回庵里了。 当初她离开,这个家里没人牵挂她;她也不再牵挂这个家了。 晚上,云家兄妹子侄坐在一起吃饭。 云琴家三姐妹都老了,曾孙都有了。 连云璇也年近四十,有了孙子。 云书老太太笑着说:“大哥,怎么就你没老,还是这般年轻。” 云夙敷衍地笑,指着千境给自己变的满头白发: “老了呀,你看我也老了。” 可脸上的皱纹还是很少。 云璇抱着两岁的孙子,嘴里“哦哦”地哄着,回头对大家笑: “姑姑们不知道,我爹是天上来的神仙,一辈子都好看。” 大家笑作一团。 而那天以后,云夙每次见人,都注意让千境提前把自己变老点,要么就在脸上画几道皱纹。 在云夙努力变老的时候,大家又听到了从北秦传来的惊耗。 北秦皇上被人起兵反了,死在了宫中。 可那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不是没有准备,只是援军晚到了。 即使皇上死了,援军也奉遗命杀进了宫中,和反贼一决死战。 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那领兵反叛的人真是有些骨气,见大势已去,必死无疑。 对此似乎也不意外,没有半分求饶,自己拿出一短小利器就自尽了。 有人认出来,这不是当年失踪的顾辙吗? 北秦前朝七皇子顾辙啊。 再一看他胸口插着的,不是匕首不是短剑,居然是一根簪子。 女人家用的簪子? 大家也没心思琢磨这么多,让人赶紧把尸体处理了。 而处理尸体的时候,有人趁乱拿走了那根簪子。 簪子带着血迹,被封在一小木盒子里。 木盒辗转于多人之手,经过大半年,终于递到了大周丞相府后院里那个正在和孙子玩捉迷藏的夫人手上。 那日真是个久违的好天气。 漫长的雨季过去,大片的阳光铺散开来。 满地都是金灿灿,亮晃晃的。 云璇打开木盒,只见一根簪子,一张字条。 那根簪子勾起多年前梦中回忆。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很朴素的簪子,末端只有一颗小玛瑙,其余没有半分点缀。 尖端却锋利无比。 就是这根簪子,在梦中沾了她的血,了结凄惶的一生。 云璇颤着手去拿簪子下面的那张字条。 连孙子在墙边做着鬼脸喊她,她都没听到。 她一眼认出这是他的笔迹。 可笑她这一生从未见稽沅的字,怎么就会一眼认出是他的笔迹呢? 字条上写着: “世事大梦,几度秋凉。 长恨梦醒,还命于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