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 外祖父避开话题不谈,拐杖戳在地面上,走路依旧稳,只是慢了些。 王府内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我在这边能够待的时间也不多了。 “哥哥,他现在还比较安全。”我说。 外祖父的手顿了顿,依旧缓慢的夹起菜,只是明显的在颤。 白鸽的信来的照旧,只是间隔时间有时候长有时候短,大概是山上的路不是那么好走。 我走的时候,外祖父这个顽固的老头子,虽然不肯多说话,可还是不言语的把我送到了门口。 “白府百年的荣誉。”外祖父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的叹息,似乎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多,“交由你,保护好自己,莫要学你母亲。” 我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凉凉的,是一枚龙凤呈祥的钥匙。 早就生了斑驳,可被保存的依旧很好。 这还是白府侍奉的第一代君主,赏赐下来的至尊无比的荣耀,历代相传,即便不靠这个,也能维持住白府的尊宠。 可却没想到,到现在,百年荣耀,也会在一朝一夕就坍塌了。 外边天色渐黑。 在裴佑晟那边出动静之前,绿柚兴奋的眨眼,“找到了,公主,找到位置了。” 被绿柚攥着的纸条,都被汗水浸湿了点,皱皱巴巴的,上边写着位置。 我一直寻找,不惜动用私兵,差点引起裴佑晟的注意,只是为了找到十三和长行,却迟迟没结果,没想到现在会找到。 就是在我安排好的地方,只是我的人没接到,而他们被扣在旁边偏僻的小庭院内。 门口的人早就都被收拾的昏在地上了,进去畅通无阻。 后院内,杂草丛生,我心尖恍然一颤。 记起来之前在皇宫内,似乎也是有过似曾相识的场面,只是这一次不同。 长行和十三没有跟之前那样恐慌的藏起来,而是紧贴墙壁站着,长行手里提着刀,刀尖上还在滴血,瘦弱的身体紧绷着,蓄势待发。 而草丛里,躺着好几个人了,横七竖八的,早就没了气息。 我踏着草进去的时候,带起来的动静,让这两个孩子顿时紧张起来,呲牙的样子活像是守护地盘的野兽,喉咙里是低低的警告。 “是我,我来了。” 我一步步的过去,眼眶蓦地有些发酸,当初听说庄子里安排好的人并未接到人,而是被劫持走了,心都像是捏碎了。 却没想到劫持的人有些头脑,敢大胆的就在庄子内落下,才会此次搜查的时候,查不到。 长行紧绷的手臂缓和下来,刀没拿稳掉在地上,紧紧咬着的下颌骨,都似乎在颤,沉默的看着我。 而后边,同样攥着匕首,脏兮兮的十三,在看到我的时候,瞳仁放大,怔松了片刻,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狠狠地撞到我怀里,攥紧了我衣服。 抬头用那双澄澈的眸子,咬牙切齿的喊:“为什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不是扔下我们了吗,为什么现在才来?” 来来回回的就是这几句质问的话,我轻轻的用手去抚摸她的头发,掩住眼里的酸涩,低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我来接你们回家。” 十三那通红的眼里,突然就弥漫出来雾水,把头埋在我怀里,嚎啕大哭,“阿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身体不停地颤,手死死的抓紧我。 长行也沉默的走到我身边,话滚动了好久,才举了举手里的刀,“公主,我也会保护人了。” 向来沉默的他,罕见的说了一句话。 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在之前同样的场景下,他没有拔刀的勇气,所以他才会苦心的去学区历练,如今终于也能独当一面。 “长行。”我弯眉笑了笑,轻柔的叫了一声。 长行别过头去,眼眶微红。 我亲自把人送到皇宫去,皇宫外边是阻拦的侍卫。 尤其是在我掀开帘子之后,更是惊愕,“长公主?哦,不,王妃,您怎么来了?” 十三已经趴在我旁边睡着了,长行还是一如既往的攥紧了刀柄,一声不吭的坐直了身体。 我掀开帘子一角,脸上的温柔如数的敛起,倨傲的扬扬下巴,嘲弄道:“本宫回来,还需要向你通报?” 嗓音清冷讥讽,但是我的心却微微紧绷。 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了,按理说裴佑晟应该发现了,我不清楚他会是什么态度,就像是相处了十几年,我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一样。 那侍卫跪在地上,惶恐道:“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迟疑的抬头,“可按理说,若是回宫的话,应该……” “请示通报?”我接了他的话,莞尔一笑,可是话锋却是更加的锋锐,“如今朝政无首,本宫跟谁通报,去上一炷香请示去?” 旁边净是倒吸冷气的声音,那几个人还是迟疑的想要组织语言。 我瞥了一眼后边拦着的城门,“还是说如今摄政王已经登上皇位,本宫回个家,要得他批准?” 那几个跪着的人不停地磕头,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我从手里拿出来一个令牌,自由通行的,手腕一晃,直接扔到他们面前去,嗓音轻蔑讥诮:“开门。” 这令牌得亏当初我弟弟荒诞,瞧我喜欢出去,像是玩具一样给了我一小匣子,只是能让我舒心。 别人都是一掷千金为了美人,他则是为了讨好一个从来对他不上心的姐姐,真是个傻子。 我眨眨眼,眼睛有些酸胀。 门打开,我瞧见有个侍卫趁乱偷偷的出去,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的更多的人,去向裴佑晟汇报。 我被以另一种囚禁的方式,扣在王府内多日,终于得见天日。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长行声音很低,恰逢变音器,嗓音异常的沙哑,有些迟疑的指了指我的手腕。 我急于解开那所谓的华美的链子,连拉带拽的,用尽了各种办法,才脱开的,手腕上早就斑驳一片了,全是血印印的。 “磕碰了一下。”我避而不谈,“等会把你们送到太后那边去,暂时待着,等风平浪静了,再接你们回来。” 长行垂头‘嗯’了一声,很低声的像是呢喃的说:“您还回来吗?” 这话轻的不安到可怜,我笑了:“会,怎么不会。” 我伸手像是揉十三的头一样,揉了下他的头,他显然不适应,浑身僵硬,但还是乖巧的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