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唇的主人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直到苏酒对上一双黝黑深邃的凤眸,才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 她立刻转身就要背对林城隽,腰间却忽然一紧,接着整个人连带被子被搂到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隔了两层被子,苏酒还是怕对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样,把自己微微蜷缩起来,脑袋拱进被子里。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轻柔的声音:“睡不着?” 苏酒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没有。” 林城隽将苏酒往自己怀里更紧地搂了搂,轻轻说:“好了,睡吧。” 好一会儿,苏酒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晚安。” 黑暗中,林城隽的唇角翘起。 “晚安。” …… 第二天,苏酒和林城隽开着大奔回了村,大奔在坝子村张家老宅门前停下。 苏酒下车的时候朝张家院子上空看了眼。 上面的黑气已经全部消散,金光罩兢兢业业地护着张家宅子。 苏酒突然想起来,她原本看到林城隽手里那块玉时,是想从林城隽那里搞几块玩玩的。 结果,一趟回来,玉没搞到,人倒是被她搞到了手。 张先生一家在门口迎接林城隽,进了屋后,张夫人看看苏酒,又看看林城隽,目光有些微妙。 当初,苏酒当着张家所有人的面亲了林城隽,被林城隽一脸铁青地拎出了张家,那时候,张家所有人看到林城隽那副表情,一个字也不敢出声。 如今再看到两人同框,却是林城隽主动牵着苏酒的手,从下车起一路走过来都没放开。 在堂屋落座,管家让下人上了茶。 苏酒看向管家的面容,发现对方印堂处的黑气已经消散无踪,只是神色还有些憔悴。 张家所有人脸上的黑气都散了。 “林师傅,我前两天感觉自己身体一下轻松很多,是不是那女鬼已经被抓住了?” 张先生喝了口茶后开口。 林城隽神色淡淡地点头:“罗珊已除,不过,这件事还没完,你们的小儿子还未去投胎。” 张夫人闻言连忙开口:“林师傅,你是说,枢儿他现在还在世上?他在哪里?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他?” 林城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垂眸敛目,道:“张夫人,令郎已是灵体状态,常人不可见。” 张夫人神色顿时失落。 眼角流下泪来。 张先生叹一口气,将张夫人轻轻抱在怀里,无声安慰。 苏酒轻轻咬了咬唇,眉头微微皱起。 她现在有点纠结。 还记得,在封疆那一世里,她得到一大块犀角香来着。 那个世界没派上用场,她还以为以后也不一定用得到,因此风寒把犀角香送给她之后,她就一直将犀角香放在八荒神镜那里。 此时若是她说可以让张夫人看到她儿子,那她该怎么解释犀角香的来历? 她被傅远捡到时,身上除了那一身白裙子,可就什么都没有。 之后的谈话里,张夫人神色一直不太好,像是伤心过度。 林城隽提出需要将罗珊的尸体从张家小儿子的坟里挪出来,另建新坟。 虽然罗珊的鬼魂已经魂飞魄散,可尸体还在,罗珊没了,与张家小儿子的阴婚自动解除,张家小儿子可以干干净净地去投胎。 张先生请林城隽给小儿子重新指处风水好的阴宅。 林城隽:“张先生,解阴婚是解阴婚的钱,指阴宅是指阴宅的钱,您可得想清楚。” 张先生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真是麻烦林师傅了。” 林城隽摆了摆手,牵着苏酒上了车,跟在张先生的车后面。 一路开到孤山脚下,一行人转为步行上山。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一座新坟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林师傅,您看这坟迁到哪里合适?” 林城隽跟张先生去周围看地,苏酒来到新坟前,目光落在墓碑旁边的空地上。 那里正站着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魂体。 年轻人看起来岁数不大,长得高大又帅气,一身古时候新郎官穿的大红色喜袍,将他白皙的俊脸晕染得喜气洋洋,但年轻人却面露愁苦,欲言又止地望着不远处正跟林城隽说话的张先生。 “你就是张子枢吧?” 苏酒的声音让年轻人愣了一下,从那边收回目光。 “你能看到我?!” 张子枢神色震惊又喜悦,目光紧紧盯着苏酒。 苏酒微不可查地点头:“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放罗珊出去害人吗?” 张子枢俊秀的眉头轻轻皱起,目光躲闪。 “我……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苏酒目色陡然严厉:“你就是故意的!” 结阴婚是两家人的事情,而且遵照的是古法,在古代,男尊女卑,丈夫是顶天的存在,没有张子枢的同意,罗珊根本就不可能出这个坟! “是不是罗珊跟你说了什么?张子枢先生,你应该知道,罗珊已经害死你们家两条人命了吧?” 苏酒目光凌厉,注视着张子枢的神色冰冷无情。 “张子枢,你和罗珊之间的婚约已经没了,认清现实吧。” 张子枢神色低落,叹了一声说出了原委。 …… 两个月前,张子枢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他看到罗珊是在他的父母给两人结了阴婚的当天。 礼成的锣声一响,罗珊的魂魄就出现在他面前。 张子枢生前洁身自好,醉心于研究,对男女情爱之事没有接触过分毫,看到罗珊时,他本没多大感觉。 可罗珊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 “先生,那些人骗了你,也骗了你的家人,我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怀了一对双胞胎,他们用我的尸体换钱,我恨他们,求求你让我出去报仇好不好?求求你了先生!” 罗珊长得漂亮,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张子枢刚开始先是不知所措,听罗珊详细说了情况之后,心生怜悯,便同意罗珊出去报仇,只不过他叮嘱过罗珊,不要杀人,可罗珊一走,他才发现对方已经不会回来了。 而且,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爷爷下了葬,再过不久,又看到了他的大姐。 张子枢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罗珊说,她和丈夫卫明驾车出去旅游,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车祸,她抢救不及,当场死亡,她的孩子也死了,而丈夫卫明活下来之后,把她的尸体带回了老家交给她的父母,而那个时候,我母亲托人联系的中间人在她老家那里有个朋友,朋友就告诉了中间人,于是,她的父母为了那笔钱,和她的丈夫卫明一起商量,把她的尸体卖给了我家。” “她恨她的父母和丈夫,她必须要报了仇才能好好跟我去阴间转世投胎,所以我才让她去了,没想到……她还伤害了我的家人。” 张子枢越说神色越失落悲伤,搞得苏酒都有点同情他了。 但——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25岁的,别人掉两滴猫尿你就同情怜悯,你胸怀就那么博大啊?” 张子枢摇了摇头:“我相信她确实是被她的亲人卖了,我能感受到,她对那几个人的仇恨是真的,我只是没想到,她对我家也有那么大的仇恨,她在怪我的家人把她的尸体买过来和我结阴婚。” 苏酒翻了个白眼:“看来你也不傻啊。” 张子枢神色难过,眼圈通红,看着有点可怜兮兮。 苏酒:“……” “行了,现在罗珊已经魂飞魄散了,你俩的婚约也已经解除,接下来就等林……我家林师傅给你找好了墓穴,你就乖乖投胎去吧。” 说完苏酒就要转身朝林城隽的方向走。 “请等一下!这位女士!” 苏酒回头:“怎么了?” 张子枢愁眉苦脸:“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我,你能不能帮我给我的父母带句话?” 苏酒回过身,神色认真:“你说。” 张子枢看着苏酒的眼睛,神色严肃又郑重:“请告诉我爸妈,儿子让他们操心了,是儿子不孝,若有来世,还愿做他们的孩子,儿子的到来和离开,带给他们的都是痛苦,希望他们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幸福祥和,平安快乐。” 苏酒颔首:“我记下了。” 苏酒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林城隽的声音。 “你在跟谁说话?” 苏酒回头,林城隽已经站到她面前,自然地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苏酒朝周围看了看,张先生等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回去再跟你说,这里不方便。” 林城隽:“好,阴宅已经选好了,我们下山。” …… 回到张家,苏酒把张先生和张夫人叫到一个房间里,告诉了他们张子枢让她带的话。 张夫人听完后悲痛欲绝,张先生也红了眼眶。 苏酒告辞时,张夫人抓住她的手,神情殷切又悲痛:“苏小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就让我看一眼枢儿好不好?枢儿他自从大学毕业进入研究院之后就很少回家,没想到再次看到他却是这样的情况,这让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接受啊!我连我儿子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张夫人哭得嗓子都哑了,苏酒看到张子枢就站在张夫人的身后,眼眶通红。 苏酒抿了抿唇,从八荒神镜的空间里取出一小块犀角香,快速引燃。 一股浓淡相宜的特殊香味萦绕在房间内,浅紫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渐渐充满整个房间。 张夫人和张先生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直到一声:“爸,妈!” 张子枢的身形出现在了张氏夫妻的面前。 苏酒从旁淡淡道:“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后再不出去,林城隽就要强行闯进来了。 苏酒无意去听三人的对话,独自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的风景。 虽然张家外形上使用了传统的二进四合院样式,可里面的东西还是非常现代的。 从这间房子的窗户上,可以直接看到花房。 正值六月末,外面天气热的厉害,知了在树上叫得都有气无力。 花房里温度调控适宜,苏酒欣赏了一会儿争奇斗艳的花朵。 五分钟后,苏酒和张氏夫妻从房间里出来。 林城隽神色严肃,在苏酒出来的第一时间握住苏酒的手,将苏酒拉到自己身边。 “张先生,那我们就先告辞。” 张先生:“好,我送送你们。” 张先生和张夫人送到门口,看着两人上了车离开。 张夫人眼眶还有些红红的,轻轻依靠在张先生肩上。 “老张,林师傅的喜事,应该不久了。” 张先生点头:“我也觉得。” …… 当天下午,林城隽的其中一张卡里多出了两个亿。 给苏酒的那张金卡里,悄无声息地填满了五万块钱。(此金卡限额5万元) 两人上了山,来到天玄观门前。 林城隽已经联系好了施工队,此时天玄观里一片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景象。 苏酒问身旁的林城隽:“你在院子里布下的阵法,就不怕他们无意中触动了?” 林城隽:“那些阵法是针对阴灵而设,人进去没有问题。” 苏酒:“噢……” 我进去也没问题。 林城隽牵着苏酒进去找到施工队的队长聊了几句,然后两人下山开车回小公寓。 天玄观的重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场龙卷风将除了傅远房间的其他几个房间全部毁坏了个彻底,要清理那些废墟,就要花好几天的时间了,更何况重建天玄观所需要的材料,要运上山,也不容易。 林城隽问苏酒对新建的天玄观有没有什么想法,喜欢什么风格的,他让人照着她喜欢的风格来。 苏酒:“四合院就挺好的,房间不多,院子也小,就像一家人住在一起。” 林城隽唇角温柔地勾了勾。 “好,那就还是四合院。” 回来后的第三天,苏酒和林城隽终于带着傅远踏上了为傅远“治病”的路途。 苏酒:“我们要去哪里?” 林城隽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随意放在档杆上,两条大长腿伸到下面,踩住油门。 侧脸俊美,轮廓冷硬坚毅。 “去千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