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战前议会
“当然。”水盈可不会做好事不留名,林家的人情不妨再多点。 多多益善嘛。 蓝笛煎了药给芳霏服下。 林元殊守在一旁,直到她睡下。 自责,悔不当初。 一为自身大意,没注意到所爱之人伤重。二为不孝,遭利用祸延旁人。 他姓林,有应尽的职责。 晚上。 林元殊拜见老太爷。林老太爷不见,他便跪在门外。 有些话不得不说。 到底不忍心,林老太爷让他进去:“妖女已被救走,还来求我做什么?” 林元殊掀袍而跪,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元殊愧对列祖列宗,险些被利用引祸至家。老太爷,对方处心积虑针对我们林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们需早早提防。” 叹口气,林老太爷道:“祖宗保佑,林家逃过一劫。水盈姑娘击退枉夭,救淮业百姓于水火。大恩大德永记于心。灵草收购十分顺利,我林家不惧同背后黑手殊死一搏。” “老太爷,不孝儿愿意出战。”林元殊重重磕头。 林老太爷看着他,犹如看到冠礼那天。也是这般磕头信誓旦旦。 “我林元殊秉承祖训,定扫清世间邪祟,护卫天下百姓。” 那双眼那样亮。 当时的他何等欣慰,以为后继有人,以为终于可以交付家族的重担。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一个妖女拐走他林家的继承人,多年辛苦栽培毁于一旦。 回来了,却是为妖女回来的。 终究是心中大义比不上儿女私情,撑不起一个家族。 林老太爷别开头:“随你的便。是走是留,是战还是退,你自己决定。林元殊,从此以后林家容不下你。族长之位是林延的,谁也别想抢走。你也不行!出去!” “是。”林元殊深深一拜。 老太爷对他失望透顶,再不抱哪怕一丝的希望。 不再管他,不再理会他,不再顾及他。他舍弃了林家,如今也被林家舍弃。回不来了。 林元殊退出去,双眼酸涩。 林延会是个好族长,比他强,比他更懂得大义责任。 踏出房门的刹那,一滴泪滑落。从小长大的家,再也不是家了。 不是他的家…… 回到院落,林元殊还未进院门便听见里面笑闹的声音。 他擦去眼角泪花进去。 水盈含笑转头:“阿笛刚刚给芳霏姑娘诊脉,病情已有所好转。” “多谢。”林元殊抱拳行礼。 阿紫端来宵夜:“鸡蛋面,一人一碗。辣椒自己加。” 以葱姜蒜配以辣椒粉浇上热油,非常美味的蘸料。水盈夹走几筷子,与面拌上一拌别提多好吃。 阿蝠不怎么爱吃辣,只用筷子沾一点点尝尝味道。 风卷残云,阿碧吃得很爽。 “你的。”阿紫端来面。 接过碗,林元殊道谢。温热的汤,好吃的面条。 家的味道。和谐,温暖。 蓝笛进来:“吃上了?药熬好了,芳霏姑娘醒了就能喝。” 阿紫起身去厨房端面。蓝笛忙迎上去接,拌一点辣椒油坐下。 水盈拿桌上的水煮蛋剥壳:“既然见好,药再喝上几日便无碍了。你也可以放心出战,护卫淮业的百姓。” “元殊公子要出战啊?”阿蝠喝口汤,用帕子擦擦嘴角。 林元殊回应:“是。届时劳烦阿蝠姑娘帮我好好看顾芳霏,别让她忧心。” “好。”阿蝠答应。 水盈剥好壳,把鸡蛋放蓝笛碗里:“整天都在忙,多吃点。” “够了够了。”蓝笛示意吃不了那么多。晚饭用过,那就那么饿了。 “明儿再过一天,后天便举行大典。到时人多事杂,阿紫和阿碧不用出去。守在阿笛身边即可。我打散的只是枉夭的分身,难保她不会亲自来。一定当心。”水盈叮嘱。 阿紫和阿碧应下。 保护好阿笛,小盈才没有后顾之忧。有他们在,谁也别想害阿笛。 林元殊瞧瞧众人,为何不一样呢?同为驱魔师,同样与妖牵扯。为何他与水盈姑娘那般不一样呢? 水盈又拿起鸡蛋剥壳:“你俩我还算放心。等回去奖励你们零花钱。” “真的?” “多少多少?” 阿紫和阿碧眼睛一亮。 涨零花钱啊,太棒了。 “看你们表现。”水盈一笑,把剥好壳的鸡蛋放自己碗里。 阿紫和阿碧对视一样,拼了! 放下筷子,阿蝠掩唇轻笑:“我吃好了。去看看芳霏姑娘醒了没。” 说着,她起身去瞧。 林元殊赶紧几口扒完,跟过去看看。芳霏睡了一天,正好醒来。 阿蝠去端药。 林元殊扶起芳霏:“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渐渐有了点力气。”芳霏含笑伸手,抚平林元殊的眉宇,“不要皱眉,我没事。多亏蓝大夫和水盈姑娘,才让我捡回一条命。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 林元殊握紧芳霏的手:“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芳霏轻轻摇头。 她看着林元殊,眼中万般情绪。好好的林家继承人,受她拖累至此。 若他们没有相识,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天纵奇才。哪会落到这步田地。 阿蝠端来药:“刚熬好,快趁热喝。芳霏姑娘久病在身,应当吃点东西补补。” 林元殊接过药,喂芳霏喝下。 水盈吃饱过来瞧:“脸色好多了。也精神了,不错。” 芳霏垂头温和行礼:“多谢水盈姑娘。若非你们出事相救,恐怕我……” “行了,不用多礼。你好好休息,无须过分思虑。”水盈叫上阿蝠,一起出去。 阿蝠顺手带走药碗放回厨房。林元殊陪芳霏说说话,直到她睡去才出来。 厅中。 阿蝠正在绣东西。阿紫和阿碧抛花生吃。蓝笛回屋整理药材。 无所事事的水盈,坐在廊下赏月。侧身而坐,手搭在栏杆上。 一派悠闲舒适,恬静美好。 林元殊见到,不由自主走过去坐到旁边:“水盈姑娘,不介意我和芳霏的事吗?” “那是你们的事,我介意做什么?不论驱魔师还是妖,都有爱人的权力。只是你们爱人需要付出些代价,所以需要心志坚定。既要又要,结果什么都不会得到。”水盈莞尔。 既要又要……林元殊垂眸。 是啊,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什么都想得到,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人生在世,关注自身最在意的就好。他早已做出选择,不该迷茫不安的…… 水盈悠悠望着月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何为人妖殊途。跨不过去的阻碍。” 林元殊苦笑,身为驱魔师怎会不懂人妖殊途。只是情难自已,沉迷当下而已…… 亘古不变的月亮,见证过多少悲欢离合。水盈手撑下巴,痴痴凝望。 她与阿笛之间何尝不是有着跨不过去的阻碍,相遇已是奇迹。她伸出手想抓住月亮,最后抓了个空。 寂静的夜晚,悠扬的笛声响起。 水盈看过去,见蓝笛站在檐下吹奏。毫不犹豫起身,她奔到他身边。 并肩而立,那么近的距离。阿笛用她送的笛,为她奏缠绵悱恻的曲子。 阿蝠三人听到,探头望。 见到两人的身影一笑,他们知情识趣还是不打扰了。 林元殊看着融洽的两人,不免担忧。若蓝大夫真是蓝家消失多年的那个天才,迟早有一天蓝家会找来。 仅凭水盈姑娘这几个人能应付吗?那可是医治之人遍布天下的蓝家。 与权贵、富商均有交情。 在医药之城与另外三家可谓只手遮天,当今圣皇都难以管束。 只能下旨褒奖,给足态度。 蓝大夫当年经历了什么?为何远离家族,销声匿迹呢? 夜,悄悄过去。 一觉醒来又是天明。今日,蓝笛和林元殊继续试药,望早些出成果。 水盈带上阿碧与林老太爷面谈:“明日便是盛典。我想幕后黑手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林老太爷与诸位应当心知肚明。林家要保证大典顺利举行,也要护卫淮业和百姓。” 林老太爷颔首:“明日吃下药材的百姓定会受控制爆发,各处人员当以打晕为上。百姓无辜,不可伤其性命。水盈姑娘,我坐镇府中。劳烦你带领大家出战。” “当仁不让。”水盈自信一笑,“大难当前,众志成城。请迅速派人通知城中各医馆大夫,明日收治百姓。阿笛会连夜研究出药物,传授给大夫们制作特效药。” 如此,大善。 林老太爷摆手。 管家立即吩咐下去,大批家丁分散出去通知城中大夫。 午时。 以秋大夫为首的大夫们匆匆赶来,众人共商大计。 秋文柏和秋凝等小辈前往院落,观摩特效药制作方法。 秋凝见阿蝠忙进忙出,与蓝笛格外熟悉。她垂眸,努力学习。 阿紫给众学习的大夫准备餐食和茶点。林家夫人姑娘们前来帮忙,对医术有兴趣的还能听上几耳朵。 贺义阳等暂居林府的人不敢置身事外,能帮忙的都来帮忙。 哪怕学到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用上。制作药不难。 难的是人体质不同,需要调整剂量。他们只能通过计算得出一个中间值,统一制作。 到时特殊情况发生,再特别对待。 阿蝠见蓝笛出了汗,拿出手帕擦一擦:“阿紫煮了解暑的酸梅汤,你要不喝上一碗?” 那么多人挤在几间屋里,夏季又尚未过去正是热的时候。 蓝笛颔首:“大家都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