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嵇书悯甩手将一旁的茶杯朝那图一泼洒…… 杯中茶水泼洒到泛着黄旧的图纸上,晕开一大片神色,在昏暗的烛火摇曳下,显得触目惊心。 恍惚间,陆梨阮似看到了嵇书悯所说的惨状。 “玉寻与我说得都是壮阔边景与驰骋其中的人们。”陆梨阮喃喃道,她并未经历过战争,也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过,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时透过嵇书悯的眼睛,陆梨阮瞧见他的痛恨与壮怀,野心与责任,他心有天下,有百姓,有史诗式得英雄主义,有淬霜开刃的刀剑。 “是啊,那儿有人。我不会放着他们不顾,我要他们即便在前方流血断命,亡魂归来,瞧不见背叛,能望见守住的河山。”嵇书悯拍拍自己的腿。 “我站不起来了,但总有人站的起来,我便替站的起来的人扫平崎岖不平路。” 陆梨阮血气上涌,明白了嵇书悯将那本本罄竹难书的账本罪证保存,并不是为了今日为自己反击准备,他早已誓将腐朽蛀木之臭虫铲除! 皇上不一定看见,但嵇书悯看得见。 陆梨阮在庄玉寻含着爽朗笑意的话语中,勾勒出一幅边境的图景。 又在嵇书悯的话中,将那幅图景补全。 不知此生有无机会,去亲眼瞧见。 但能与庄玉寻这般,从那里归来永不畏惧之人相交,便已是幸识。 陆梨阮曾听庄玉寻玩笑地说,这京城中太小了,又太安逸了,令她浑身的骨头都痒痒。 她娘听闻后,拿起一边的墨锭就要砸她:“给你松松骨头!” 庄玉寻苦哈哈地无处可去,便进宫来吃陆梨阮这儿各色果子。 陆梨阮听她讲着故事:“那我可注定要待在这小小的京城里呢。” 本是随口附和的话,却让庄玉寻放下手里啃了一半儿的甜瓜,看着陆梨阮,认真道: “京城于我来说是小的,但与你来说便可能不是,每人都有自己的辽阔,梨阮你的辽阔在这儿。”她指了指脚下的地。 “殿下的辽阔也在这儿,因着殿下的辽阔,我的辽阔才旷阔无垠,梨阮,你于这辽阔很重要。” 即便是庄玉寻这般洒脱随意之人,也能感觉出来,陆梨阮对嵇书悯,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嵇书悯似无法控制着,刺穿一切,直到折断的长剑,陆梨阮把他的刃收回了剑鞘中。 陆梨阮当夜的梦中,遍地的红,无尽的旷野。 皇上并非对嵇书悯一人提防,至高无上的位置坐的太久了,无比希望真的能万岁万岁万万岁,每个儿子于他,都是威胁。 本以为嵇书悯不再是太子了,便能暂时安稳于松静苑些时日。 但皇上的头疾却再次发作了。 陆梨阮看着嵇书悯慢条斯理地将玉佩系在自己腰间,过去帮他将垂下的发丝整理柔顺。 陆梨阮吸吸鼻子:“我怎么闻不到味道?” 陆梨阮以为他还熏了那药草。 “有些疼,需要他亲身来感受,或许疼得狠了,就不想着万岁了吧?”嵇书悯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嵇书悯再待在皇上身边也没有用处了,开始皇上并不相信,但反复命嵇书悯来了,才终是无奈地认下。 半夜头疾发作时,皇上疼得在榻上抱着头发狂。 终于过去这一波后,明黄色的细腻寝衣,被汗水浸湿。 “为何,为何无用了!” 皇上面色狂躁:“废物!都是废物!为何到现在都没有能让朕不痛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