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整个一楼大厅安静一瞬。　　 在座除了一个事不关己、好奇围观的上清道长，全都是准备议亲的夫人和待嫁男女。　　 此时，年轻女孩儿全都变了脸色，男孩儿则是躺着中枪的羞愤。　　 夫人们都有种沾了屎的恶心感，大家都是奔着头婚、明媒正娶才聚在这里，偏偏跑出来一个把庶女送人做妾的，前头还带着亲女儿碰瓷三十岁的男人……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若是把她们看作同一类人，那家里的孩子还怎么议亲！　　 本地知根知底的夫人就更火大了，出声嘲讽：“人家岑夫郎夫妻恩爱，青梅竹马，儿子都启蒙了，你瞎掺和什么劲儿？”　　 “岑夫郎腰上那么明显的鸳鸯荷包，是眼瞎还是故意装作看不见？”　　 “见不得人家好是吧？哪有人上赶着送女儿做妾呀？”　　 “许娘子陪着岑夫郎一路走来，岑夫郎腾达后仍不离不弃，我们邻里街坊都看在眼里，你算哪根葱？”　　 陈夫人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她还委屈上了，反驳道：“刚才他自己说了过来拍照的啊！真要伉俪情深，会来这儿？”　　 众人再次静默，表情古怪中带着鄙夷。　　 顾星烟听见争吵声，走下来，正好碰到冷场。　　 她让纸人小声复述了遍刚才发生的事，蹙了下眉，拿起样图册子走过去，递到陈夫人面前。　　 “夫人，非常抱歉，今天一天店里伙计忙不过来，忽略了您。我看您上午一早就进来了，选好心仪的主题了吗？　　 “咱们这不仅可以拍单人的，还有婚服照，全家福，百日纪念照……最近做活动，妖怪来拍照的话还可以打折呢！”　　 有夫人再次嗤笑出声，阴阳怪气：“外头两组人偶看不见么？这里又不是只能拍相亲照。”　　 “不会吧不会吧，来一天了都没摸过册子吗？是不想看，还是根本没打算下单呀？”　　 “我说刚才为何一直拉着我说话，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连媒婆的钱都省了吧？”　　 顾星烟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脸上依旧是职业化微笑，温柔如春风般地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却被奚落得颜面尽失，脸色黑沉黑沉的，拉着想要钻地洞里去的女儿落荒而逃。　　 自陈夫人走后，客人们不再像先前那样聊得火热，只局限于自己相熟的小圈子里低声讨论着什么。　　 而且男方家长和女方家长之间，隐约出现了三八线，连个眼神都不给对方。　　 实在是心里有了疙瘩。　　 连三百六十文都不舍得出，不就是想从他们这些人里挑个条件最好的呗？　　 但他们这些付费“相亲”的，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有不少也是抱着侥幸心态过来的。　　 万一跟自己拉关系的夫人，也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更舍得三百多文钱，那自家孩子岂不是要被猪给拱了？　　 陈夫人就像当头一盆冷水，让所有指望在照相馆偶遇良缘的家长们，彻底冷静了下来。　　 本以为那位陈夫人不会再来照相馆碰瓷了，没想到，这人第二天上午又厚着脸皮来占座。　　 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过来的夫人们跟昨天来的肯定不是同一批。　　 就算有夫人跟自己圈子里的人提起有她这么一号人物，但现在又没有手机拍照，谁知道她长什么样？　　 衣服发饰全都换了，就更认不出来了。　　 至于照相馆的掌柜和店员，她就更不怕了，既然那个道士能来，那她想坐多久就多久，谁也赶不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