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紧跟着孟忱,一路到了衡清峰地界,孟忱绷着的一张脸才有所缓解。 “师尊……”云祁迟疑着开口。 “怎么了”孟忱问道。 “师尊就这么相信弟子么” 孟忱笑了笑道“当然,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可这样一来,天山的名声……” 孟忱怎么能不知道,等今天的事传播出去,天山在修仙界的形象必定受损。 可天山早已声名狼藉,多一点不算多,少一点不算少。 最重要的是,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孟忱过得实在厌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赶快处理得好。 毕竟自己第一剑修威名在外,这些人不敢造次。 “没事”孟忱安慰道“等这他们撤出天山,咱们也能分出精力,外派弟子,去寻找丢失的亘古塔” 说着简单,可找出亘古塔,无异于大海捞针。 “弟子明白”云祁说道。 没到中午,前前后后不出一个时辰,天山上盘踞的各家势力便已经陆续离开。 云祁连连感慨,这群人真是两边倒的墙头草,不见棺材不落泪。 天山终于回归平静,甚至比出事前更平静。 裴奕连着几天,派出一波又一波弟子,去往人界找寻亘古塔。 “师尊”云祁轻敲房门。 屋里忽然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云祁心中一惊,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推开房门。 孟忱也刚好站在门边,想给云祁开门,地上是一件打碎的瓷器。 看见推门而入云祁,孟忱有些错愕。 “师尊怎么了?”云祁问道“有没有划伤手” “师尊没事”孟忱说道。 孟忱蹲下,一点点拾起地上的碎片。 “师尊,我来吧”云祁说道“您别伤了手” 孟忱连连叹息。 “可惜可惜,这么好的建盏,打碎这一件,整套茶具就残了” “等弟子回去,再给师尊找一套更好的” 孟忱笑了笑。 “你来得正好,刚刚上尧的韩施掌门给我写了封信,说上尧现在人人自危,他更亲自出马,看守亘古塔的钥匙” “他给我写信,是觉得滕都很反常” 云祁一愣“反常?” “没错,韩施觉得,滕都事未免太殷勤了,而且不择手段想弄死你” “照理说,你就是个普通弟子,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大费周章” 云祁说道“那韩掌门觉得,滕都是想图谋点别的?” 孟忱沉思良久。 “不好说,滕都也可能只是想趁机削弱天山的地位” 说道这里,孟忱笑了笑。 “不过他确实做到了,天山现在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云祁也扬起嘴角。。 “你去见那天的师兄弟了么”孟忱问道。 “见了”云祁答。 “他们解释那天实在太激动了,控制不住情绪,才会对我群起而攻” “不过现在脑子转过来弯,后知后觉才发现疑点太多,冤枉我了” 想到这里,云祁心里浮上阵阵暖意。 天山弟子平时闹腾得很,各峰之间谁也不服谁,可真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倒是出奇的团结。 “那就好”孟忱说道“我一开始还很担心,你会跟师兄弟们有隔阂” “那怎么可能”云祁的笑容温暖,像是春天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云祁早就不带那副怪异的手镯,现在灵力收放自如,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师尊什么时候心情好,衡清峰山脚下的荷花开了满池,很好看” “好啊,改日就去” 不知为什么,她这几天总觉得心慌。 “师尊要是不想去也不要紧,弟子去挑几朵好看的,摘下来送到师尊屋里,师尊不用亲自去。要不然外面太阳这么大,晒得人浑身难受” 孟忱心情不佳,自从收到了韩施的信,她就总是心慌,今天还失手打碎了茶盏,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暗道自己真是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师尊?”云祁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 孟忱猛然回神“怎么了?” “师尊怎么了,感觉师尊心情不好” 孟忱强挤出一丝笑。 “没事” “真的没事?”云祁不信。 “真没事”孟忱看着云祁的双眼说道。 “师尊没事就行”云祁答。 “不过你今天特地来找我,是怎么了”孟忱问道。 云祁顿了顿“宋钰师兄安葬了” 孟忱听见宋钰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 宋钰这个小师侄,有天赋还努力,聪明又懂事。 可年纪轻轻离世,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她坚定地相信,按照宋钰的势头,不出十年,他就能超越他师尊。 宋钰的未来一片光明,前途坦荡,说是修仙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也不为过。 可这样完美的少年,就这么死了,甚至在死后,尸体还成了政治斗争的工具。 她作为师伯,怎么说都该去看看。 “今天下午去一趟吧”孟忱说道“这么大的事,景延也不提前告诉我” 天山有一座山,专门安葬这些弟子,山上星星点点的灰白色墓碑夹杂在一片苍翠之间,庄严肃穆,带着令人喘不上气的死亡气息。 宋钰安葬在半山腰,一棵巨大的丁香树下。 孟忱赶到的时候,景延正眼圈通红地站在宋钰的坟墓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墓碑。 “你来了啊” 景延看见孟忱,像是从一场大梦中被惊醒。 “来看看宋钰”孟忱说道。 景延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 “那挺好的,宋钰能挺开心的” 景延满脸胡子拉碴,眼下青紫一圈,几乎看不出来曾经那个风度翩翩的高人模样。 孟忱看见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心痛得不能自抑。 “你……也别太伤心了”孟忱安慰道“要是宋钰看见你这副样子,该心疼了” 景延哭笑不得,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说的也对,但是我一想到宋钰这孩子,就这么不在了,我就……” 景延的声音哽咽,偏过了头抽泣几声。 孟忱于心不忍,这么多天景延一直是这种状态。 “好了,再这么哭下去,眼睛都要哭瞎了”孟忱说道 景延抬起袖子擦了擦,却还嘴硬不承认。 “我可没哭” 孟忱叹了口气。 “你这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找出真正杀害宋钰的凶手,那个被你斩断一臂的男人,为宋钰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