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别走
“段月!”一声带着清心咒的厉喝,从脑子里响起。 段月方才有了一丝的清醒,可双目仍旧是迷茫的,手还插在自己的胸膛里。 “你这样也救不了祝声昀!”燕沉鱼大吼,希望段月能够清醒一点。 段月惨笑一声,即便恢复了清醒,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仍旧一点一点的往外掏出自己的心脏:“救不了祝声昀,我也救不了自己。” 一声轻叹,仿若盘旋的落叶,翩然落下,轻柔、悲悯,带着神性。 是神女的叹息。 随着叹息而来的,是一股极为纯净的力量扩散开来,既非灵力又非魔气。 干净的,像是不存于这世间一般。 半空中又突然飘起了蓝色的光点。 段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的看着。 那些蓝色光点仿佛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召唤,飞速的聚集。 一道光芒,从段月头上的木簪子中闪现而出,换成了一道白衣飘飘的人影。 她站在蓝色光点之中,像极了初遇段月那般,在蓝色的荧光草中,美的不可方物。 随意披散着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随着风轻轻飘动。 她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段月,声音轻柔悠远,像是从极远的时光中穿梭而来,带着岁月的温柔和慈悲。 “你要记得帮我,寻找我的转世。” 这个笑容,段月见过。 是神女的微笑。 是神女祭出净明道基和归元仙魂救世时候的微笑。 段月睁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燕沉鱼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笑着微微摇头:“若是他不愿意解开蛮族的封印,那便也随着他心意而活。” 神女小福那一生,从未随着自己心意而活,而她作为燕沉鱼的这一世也没有。 好像神女生生世世都无法随着自己心意而活一般。 那便将选择权交到这一世的手里,让他为自己活,自己选。 “燕沉鱼……”段月张了张嘴,嘴唇颤抖着,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呜咽声从喉咙里传出来。 她想要伸手去触碰燕沉鱼,可是手却穿过了燕沉鱼的身子。 燕沉鱼在她的眼中身影变得越来越淡。 “能否活着,全看他的造化了……” 她的声音淡而幽远,仿佛极远的地方传来,穿透了几千年的幽径。 突然所有的蓝光猛得一顿,紧接着便霎时间涌入到祝声昀的额头中。 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只余燕沉鱼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别走……”段月哽咽,悲痛到说不出话来。 神女似乎生生世世都在为救人而活,把一切美好和希望留给别人,把死亡留给自己。 “尘归尘,土归土,我早该离去的……” 半空中落下轻若不可闻的叹息,燕沉鱼整个人便再无痕迹。 这就是宿命吗? 段月眼泪几乎流尽。 她满身鲜血,无力地跪倒在地,血液流下,在地上蜿蜒曲折。 一地狼狈。 从此这世间再无燕沉鱼了。 * 不知过去了多久,段月恍惚间醒来,紧接着便是一激灵。 杜若若仍旧躺在她身上昏迷着,段月查看着她的情况,现下应该并无生命危险。 又去查看了一下祝声昀的情况,祝声昀仍旧在沉睡,不知何时能醒,更不知能不能醒。 段月红了眼圈,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她咬了咬下唇,抬起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用身上几乎干涸的血,颤抖着手指在地上画下符号。 光芒一闪,祝声昀消失不见。 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也耗尽了段月身上所有的力气,她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可是她却顾不得休息一会儿,扶着桌子强撑着站了起来,艰难的走到了门外。 还要救杜若若…… 可在门外的结界处,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一怔。 少年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段月心里莫名的一松,结界打开,但她却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便倒了下来。 顾昭淮赶紧冲了过去,将她一把抱在怀里,输送魔气,梳理她体内糟糕的情况。 她全身上下的血管处都是伤口,失血过多,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白之色,身体更是冰冷的可怕,情况不容乐观。 而叶回的速度更快,直接冲进屋子里去看杜若若。 若非是顾昭淮不知晓段月和杜若若在结界内做了些什么,不敢贸然闯入,两个人早就闯了进去。 “二弟对这个狡诈的女子还真是情深义重,不远千里特来冰幽城寻她。”大公子在一旁阴阳怪气。 顾昭淮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我做事,应该不需要大哥指点吧。” “你可别忘了,是她背弃了你,和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跑了。” “大哥倒不如先看看自己,若非是我来了,大哥此时应该还被封印修为囚禁在此处吧。”顾昭淮神色如常,并不气恼。 大公子脸上浮现出了怒气,却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叶回横抱着昏迷的杜若若走了出来,脸上是强压着怒意的冰冷之色:“两位公子既远道而来,我们冰幽城自然要行待客之礼,还请二位公子暂且住下,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即便顾昭淮带着冰幽城城主的旨意赶来,解开了大公子身上的封印,叶回也不想那么轻易地就放段月离开。 尤其是在杜若若再一次昏迷之后,叶回想要杀掉段月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巅峰。 一旦杜若若出了什么意外,他便是拼着得罪了陌影城,也一定要让段月死。 说吧,叶回便抱着杜若若匆匆离开了。 大公子愤愤不平:“他竟敢如此待我们?也不怕影响冰幽城和陌影城之间的关系吗?以为自己一个人便能代表整个冰幽城了?” “他还真能代表整个冰幽城。”顾昭淮淡淡地道:“你以为傀儡术是从哪儿来的?正是叶回为让我陌影城助他出兵攻打炼心宗而交换的。” 顾昭淮望着叶回离去的方向:“而叶回的傀儡术,用在了他父亲的身上。” 大公子不可置信:“冰幽城的城主被他所控制?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是啊。” 便是连大公子都觉得不寒而栗。 叶回此人太过不择手段了,仿佛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眼里只有权利和算计。 只是现在眼里还多了一个杜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