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珊被陆长深带走了, 她辛苦准备的团圆饭一口都没有动。　　 他们走后没多久, 护士过来整理病房, 她不得不收拾东西离开。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 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马路，慕栗还是没有忍住，哭了起来。　　 可能从今年开始, 以后的每一年她都无法再和薛珊一起过年了。　　 回了家，早就过去十二点了。慕栗把带过去的东西一一放进冰箱里, 步伐艰难的移动到沙发上，躺倒在上面，不想动了。　　 似乎回来这一路，用尽了全身力气。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很久，门口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才猛地坐起来，警惕大喊：“谁？”　　 声音落了, 没人回应。她起身走过去, 才到玄关，看到拉开门进来钟蓝，瞬间红了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过年。”钟蓝说，一只手带上门，抬手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刚要弯腰换鞋，被扑过来的人抱住了。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个人可怜巴巴的过年。”慕栗抱得很紧, 半张脸紧挨着钟蓝另的胸口。　　 “一个人清净惯了，受不了太热闹，就提前回来了。”　　 钟蓝这哪里是提前回来，慕栗都怀疑他可能到半路就折回来了。　　 他伸手扯下慕栗的手他拿掉慕栗的手，从鞋柜里面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奔着他的冰箱去了。　　 临走前他给慕栗留了几盒冰淇淋，每天一盒，足够吃到他回来。只不过他没想到，他才离开不过三天，冰箱里已经空荡荡。他转头看她。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慕栗一脸无辜，歪头看他：“我想你又见不到你，就只能吃东西了，解解相思之苦。”　　 她抬头看着他，眼神真诚，有一瞬间他居然相信了她随口编的借口。　　 “少为你的嘴馋找借口，”钟蓝关上冰箱：“你就是贪吃。”　　 慕栗被识破也不解释，“要不我们下午去超市买点？趁着附近的超市还没关门。”　　 钟蓝没拒绝，也没答应。走到玄关处，搬起鞋柜上面的箱子走了进来。　　 一打开，里面一整箱冰淇淋，足够他们吃到初七超市恢复营业。　　 慕栗：“不愧是钟大师，这都算到了。”　　 “不算也猜到你不会放过它们。”他说完，弯腰拿起一盒放进冰箱里面。　　 慕栗呲牙笑，殷勤着帮忙：“我来吧我来吧，你舟车劳顿，坐着休息。”　　 把冰淇淋全都放进冰箱里面，钟蓝出去扔纸箱，慕栗坐在饭桌上，双手托腮傻笑。　　 一想到这个年她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心里就开心。　　 “吃过饭了吗？”钟蓝回来，问慕栗。　　 “还没，”她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和钟蓝说话。　　 “要一起吗？”提起手中的购物袋，上面印着xx超市蓝色大字：“我去的时候已经要关门了，就随便买了一些，将就一下也算过了年。”　　 看到购物袋里面百分之二百存在感的红烧牛肉面，慕栗眼角一抽，问钟蓝：“ 你不会是想吃泡面吧？”　　 “还有饼干火腿肠和可乐。”　　 “……”慕栗脸上表情异常精彩，继续问他：“你以前不回家过年的时候，都吃什么？”　　 “订一份豪华的年夜饭外卖，余下几天吃泡面。”　　 “……”慕栗突然觉得有她在的半年，钟蓝的饮食方面简直堪比五星级餐厅。　　 她站起来，伸手抢过钟蓝手里的东西：“你的垃圾食品我没收了。”　　 “那吃什么？我饿了。”钟蓝说。　　 慕栗走近厨房，高声回应：“坐那等着，马上就好。”　　 破天荒的，钟蓝十分听话的过去坐着。　　 慕栗提着东西进了厨房，没过多久，端上来一盘凉菜，放在桌上。接着隔几分钟就会端上来一盘，冷菜热菜加拼盘，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堪比钟蓝心中的满汉全席！　　 钟蓝终于坐不住了，去到厨房。就见慕栗正从微波炉里面拿出来一盘酸菜白肉血肠。　　 她抬头看到他进来了，解释道：“本来带去医院准备和珊珊一起吃团圆饭的，后来没吃成就带回来了。”她笑着说：“幸好你回来了，不然这可能要吃剩菜吃到你回来。”　　 钟蓝知道薛珊这个人对慕栗来说多重要，听她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别提多难受了。他伸手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你做了这么多，我们两个明天还是要吃剩菜。”　　 慕栗跟在钟蓝后面：“两个人吃总比一个人吃好！”　　 虽说每种菜分量不多，但胜在种类多，他们两个人也得吃几顿。　　 菜上齐后，钟蓝提议：“要不要喝杯酒？”　　 慕栗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拒绝：“不喝，绝对不喝！”上次酒后强吻钟蓝的情形她还历历在目，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多年练就的厚脸皮都被丢尽了。好不容易两个人的关系修复到以前，她可不能再冒险了。　　 “那就不喝。”钟蓝也不强求，说完起身去到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和一瓶可乐：“喝饮料。”　　 酒精以外的饮料，她还真没怕过啥！慕栗把杯子推过去，特豪气开口：“不醉不归！”　　 “……”　　 两个人倒是没有喝到不醉不归的地步，慕栗胃口大开，消灭了桌上一半的菜，可乐喝到第二杯就因为打嗝时冲劲儿太大，拒绝再喝。　　 吃饱喝足，慕栗心满意足的坐在椅子上，看钟蓝举着可乐杯子喝出了红酒的感觉，笑着催促：“快喝吧，等会儿都没气儿了！”　　 钟蓝不理她，一仰头一口喝完，放下杯子站起来，端起桌上的盘子：“你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还是别了，”慕栗笑着阻止：“我怕你把这些碗碟给摔了，年夜饭就得用盆吃了！”　　 —— ——　　 两个人都错过了团圆饭的时间，等收拾好都快下午三点了。各自霸占一个沙发，电视里面播放着往年春晚的精选节目，她脑袋搭在沙发边缘，倒着看电视屏幕。　　 没一会儿，腿被人踹了一脚。　　 “干嘛？”慕栗没动，问钟蓝。　　 “好好坐起来看，对眼睛不好。”　　 慕栗还是不动：“我看两眼就起来和面去了，等会儿还得包饺子呢。”　　 在北方，稍微和节日挂钩的日子都要吃饺子，过年就更要吃饺子。　　 慕栗侧过头，问钟蓝：“你有钢镚（硬币）吗？我包饺子用。”　　 “有。”钟蓝站起来，走去书房，没一会儿，拿了一把硬币出来：“选一个吧。”　　 “……”慕栗看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在逗我玩吗？　　 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一毛钱、五毛钱、一块钱应有尽有，再翻看年份，都是最近十年的，年份都连上了。　　 慕栗看完，忍不住问道：“你喜欢收藏硬币？”　　 钟蓝：“都是超市找零。”　　 慕栗惊讶：“现在超市找零都按年份了？”　　 “可能吧。”　　 “……”　　 慕栗随便挑了个去年的五毛钱泡进酒精里面消毒，又去厨房和面。　　 之前两个人吃饺子不是吃速冻的就是买好饺子皮包，这个时候卖饺子皮的市场早就关门了，慕栗没办法，只能自己和面。　　 她倒不是不会和面，只是那个度掌握不好。　　 慕栗说了句去和面后就进了厨房，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钟蓝看完了三个小品两个相声，听完一首歌后还不见慕栗出来。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走了过去。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放水，和面、再放面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要不就不吃了吧，这东西平时也吃。”　　 “不行，过年必须要吃饺子的。”慕栗不理他，继续和面。　　 “冰箱里还有速冻的。”　　 “过年必须要吃现包的！”慕栗继续认真和面，“哎呀你快去看你的电视，不要来打扰我，你在这我就不能专心和面。”　　 “……”他是好心过来看看她，怎么现在还怪到他身上来了？　　 钟蓝继续回去看节目，半小时后，慕栗回来了。　　 “好了？”钟蓝抬头看她。　　 慕栗点头：“嗯，醒面呢。”　　 晚上七点，慕栗准备包饺子，钟蓝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坐到饭桌前，有模有样的准备包饺子。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慕栗拒绝他的帮忙：“两个人的量没多少，我一会儿就包好了。”　　 “图个吉利。”钟蓝执意，拿过她擀好的饺子皮包起来。　　 因为这四个字，慕栗没再反对，专心擀皮。没多久，抬头看他包饺子。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出来的饺子相比上一次，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她都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私下练过。但看他慢腾腾的动作，又不像。　　 擀好晚上要吃的部分的饺子皮，她坐下和他一起包。包好一个，把它放在钟蓝的饺子身边，两个挺着将军肚的胖饺子立正站好。　　 包到一半，慕栗把消过毒的硬币拿过来，“就咱们两个，我就放一个硬币了。咱们谁吃到接下来的一年顺顺利利。”　　 “迷信。”　　 “嘿！”慕栗不满意了，“我这叫迷信，那你算命不是迷信吗？！”　　 “算命是有科学依据的。”　　 慕栗哼了一声，“我就迷信了，大过年的不许说这些扫兴的话。”　　 钟蓝无话可说，继续闷头包饺子。　　 两个人包了很多，一半留着晚上吃，另一半留着初一早上吃。　　 准备好后去到客厅看春晚。　　 今年的节目比去年还要无聊，慕栗接连打了两个哈欠，用手抹掉眼角的眼泪，继续强撑着。　　 “困了就去睡觉。”斜对面的钟蓝开口说道。　　 “我不困，”慕栗又打了个哈欠，嘴硬说道：“我很清醒，我还要守岁呢。”　　 钟蓝：“现在人谁还看重这个。”　　 “我啊！”慕栗指着自己：“我每年都守岁的。”　　 “……”笑着摇头，轻声说：“傻孩子。”　　 傻孩子慕栗叫着很清醒，还是伴着相声睡着了。钟蓝发现时，她都打起了呼噜。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笑了。回到房间拿了毛毯出来，盖在她身上。　　 他蹲在沙发旁看着她睡着的脸，心里松了口气。　　 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如果她不在家该怎么办？如果在家，但是选择无视他该怎么办？　　 幸好，两种情况都没发生。仿佛时间倒流一样，他们回到和平时期，那些事情被刻意抹去，就像从未发生过。　　 轻轻伸手，扶正她的睡姿，又舍不得松开。很久，他轻声叹了口气：“喜欢你，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喜欢，所以要更加慎重，每一个决定都要考虑再三，把不让她受到伤害放在首位。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问一下哈，因为这个是系列文，下一篇你们想看四叔和四七的故事，还是想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