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到底吃了什么,能吐出来这种东西?!”慕栗坐在小马扎上,裹紧了身上的风衣。这话看似是吐槽,实际是好奇心作祟,想让钟蓝主动告诉她。 钟蓝不搭话,戴着墨镜打游戏。 她盯了一会儿,又问:“你为什么打游戏还要带个墨镜?” “保护视力,阳光下玩手机是会瞎的。” 慕栗撇嘴:“那你还玩!” 钟蓝眼皮微抬,看了她一眼:“不回去看店,小心丢东西。” 慕栗现在对他说的话格外重视,特别是这种带有预言性的。她来了兴趣,问道:“我最近会破财吗?” “会。” “什么时候?” “算卦是要花钱的。” 才说完,钟蓝手机新消息提示音响起,是慕栗给他发的红包。 她眨着眼睛,又凑近了一些:“什么时候会破财?” “三十秒前。”说完退出游戏切换到微信,笑着点开红包后,脸上表情顿住。 慕栗笑容灿烂,手肘抵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一块钱骗来你多和我聊几句,值了。” “……” 钟蓝面无表情的躺回椅子上。 慕栗心情舒畅不少,又变着法的没话找话:“我昨天把我最爱的一个盆栽的枝丫剪了一点下来,趁着秋天太阳足晾干,冬天泡茶喝,你要不要尝一尝?” “你真的不打算喝我亲手做的花茶吗?” “我又不收钱。” 钟蓝收起手机,“不想当你的小白鼠。”说罢,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慕栗立刻站起来帮忙,眼疾手快的把东西全都拣回了自己怀里面:“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还降温。”她嘿嘿笑着,伸手把钟蓝手里面的东西抽过来:“所以,东西还是放我店里面吧。” 钟蓝想拿回来,被对方灵巧躲过去。他双手撑着桌面,“你到底,有什么预谋?”从半个月前,这人就开始刻意讨好他,有事没事过来套近乎。 “你不要对每个人防备心理都那么强嘛,我能有什么预谋?我对朋友一向很好。”慕栗笑着说,把钟蓝手里面唯一一件东西拔回自己怀里,笑眯眯的抱着东西走了。 钟蓝紧抿着嘴,一手拎着桌子,一手拿着椅子,跟在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慕栗偏头跟他说话:“我跟你说我的直觉可准了。” 钟蓝不说话。 慕栗又接着说:“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我们一起住了三个月了,平时除了你自己的地盘外,你一根手指都不会动手打扫,怎么可能好心帮我把店里面的呕吐物清扫干净。” 钟蓝:“有洁癖,看不了这种‘大’场面。” 慕栗撇撇嘴,小声嘟囔:“才怪呢。” 钟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垂着眼皮不说话。他放好东西,说了句谢谢后转身往出走。 “哎哎哎等等我,今天生意不好,我要回去追剧。”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抓起钥匙往外跑。 钟蓝像是没听见一样往前走,慕栗锁了门小跑着追上去。 “你说你腿那么长,怎么就不知道放慢点脚步等等我?”慕栗抱怨着钟蓝走太快,这时电梯门打开,钟蓝先一步走了出去。 才走到转角,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慕栗开口问。 “嘘!”钟蓝竖着食指放在唇上。 慕栗立马闭上嘴,等了足有半分钟,什么声音都没有。 走廊里面的声控灯灭了,下一秒,又在安静漆黑的走廊里亮了。 在声控灯亮起来的瞬间,面前原本空旷的走廊突然出现了一位老妇人。她佝偻着身体,浅色衣服上血迹斑斑,几乎微不可查的颤抖着。她阴沉着一张脸,满脸皱纹清晰可见。在发铜色的灯光照射下,格外渗人。 慕栗瞬间退到钟蓝的身后,又忍不住好奇,抓着他的衣角侧头露出一半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瞄着前面的人。 那位妇人看到来人后,瞬间红了眼睛,颤抖着双腿扶着墙疾步走过来。 钟蓝没有开口,也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就站在原地不动。 老妇人踉跄着在钟蓝面前站稳,吧嗒掉了两滴泪:“先生,看在我家老头子的份上,求求您救救我的孙子吧。” 慕栗抬头看钟蓝,见他绷着一张脸,模样似乎有点抗拒。在妇人开口后,表情又变成了知道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点头:“我无法保证结果。” 老妇人见钟蓝答应,激动的连声道谢。 钟蓝又开口:“我需要准备些东西,稍等几分钟。” 两个人的对话说的慕栗云里雾里,想开口问,钟蓝已经拿出钥匙开门回去。她赶紧跟了上去。 进去时钟蓝人已经不在客厅里。她奔着卧室走了两步,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一回头,看到钟蓝从书房出来了。 钟蓝的书房占整个整个房屋占地面积的三分之一,在她住进来的当晚,就明确交代过,不准靠近那里。 他手里拿着鼓和鼓槌,肩上背着一个包,右手带上门。 慕栗眼尖,立刻认出来这两样东西:“你会跳大神?” 钟蓝不回答,迈步走向玄关。 “等一下。”慕栗快跑过去伸手拦住他:“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回来再说。”说罢,从慕栗身边走过。 她转头,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出门,那位老妇人已经打开了旁边那户的门,她跑过去,在钟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窜到他的面前:“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跟着你,直到你有时间回答我为止。” “……” 从进了门,空气中就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惨叫声音变大。慕栗应该也听见了,站在客厅处等着他。 他循着声音往前走,越走空气中的味道就越熟悉 慕栗:“看这样子里面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看了一眼她,“需要做心理准备的是你吧?!” 说罢,越过她推门进去了。 两家人也有十年没有来往了,这次江老太能拉下脸来找他,肯定是出事了,但是看到面前的景象,还是被狠狠的震惊住了。 卧室二十坪左右。已经九月下旬,但一开门还是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门正对着落地窗,玻璃已经被砸出一个洞,汩汩冷风涌进来。都在进来的瞬间变成了热风。窗下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是江老太口中的孙子江联(lian)。他和江联不是太熟悉,也就偶尔出门的时候碰到过。 他手脚都被手指粗的麻绳绑着,面前一米之外,还有块沾染了大量血迹的砖头。江联还在用头拼命的撞击地面。床上、地面上、墙上、落地窗上都有血迹。 窗户破了一个洞,吹进来的也是汩汩热风。 慕栗跟着进来,亦步亦趋的跟在钟蓝身后。又向前一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像石子划在地板上,尖锐刺耳的声音传过来。 她错开脚,看到一颗带血的断掉的牙齿在地上。强装镇定的给钟蓝讲解现在的情况:“他牙掉了。” 钟蓝回头,撩起长褂蹲下身来,伸手拿起地上的牙齿仔细观察了十几秒,才开口:“江老夫人,您孙子现在暂无性命之忧,它只想折磨他,暂时没有要杀死他的想法。” “可是……”在双人床边还站着一位妇人,约莫三十岁的模样。她担忧开口,又在开口的时候,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钟蓝站起身来向窗口走,边走边从怀中拿出一枚八角铜镜,巴掌大小。他又蹲下身,放在距离男人二十厘米的地方:“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错,祸及无辜,我想您活了这么多年,这个理应该比我懂吧?!” 说完,站起来转过身,“江老夫人,您孙子近期,是不是招惹到了不该惹的野仙?” “这……”江老太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孙子这突然像撞了邪一样发起疯来,所以才去找钟蓝。 钟蓝视线转向江太太:“听闻你和你先生从小青梅竹马,婚后更是夫妻恩爱,无话不谈。” 江太太点了点头,沉默了十几秒才开口。 “这事要从一周前说起了。”江太太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哭过,“我老公是开健身房的,平时没事就喜欢和朋友去野营。上周他和另外两个朋友去了大兴安岭,回来没两天,突然有个朋友死在了家里,他的皮被整个扒了下来,整个人血肉模糊……”江太太吞了口唾沫:“警方说可能是仇杀或者情杀,但是排查了几天,也没有任何线索。” 江太太双手紧握,咬着下嘴唇。停顿了足有十秒钟,才像下定决心一样,一股脑的全都说出来了:“直到三天前,另一个朋友也死了。死在自己的烧烤店内。他把自己的肉切下来串成烤串,亲手烤给当时一起聚会的朋友吃了。” “不到一周的时间,两个人都死了。我老公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觉也不出去。在我多次逼问下,他才告诉我。他们那天晚上突然想吃野味,走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个受伤野生貉子,死在家里的那个人负责剥皮,另一个人负责烤,我老公负责生火……因为肉不好吃,三个人没吃几口就丢了,第二天回去,路过县城三人商量着把皮给卖了,卖的时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貉子皮,而是……一个成年黄鼠狼的皮……” 旁边的慕栗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开口对身边的人说道:“好玄幻啊,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编故事瞎编的。” “有什么可玄幻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慕栗点了点头,认同道:“那倒是。” 钟蓝接着说:“黄皮子这类心眼极小,特别是这种已经成了精的野仙,有仇必报,祸及三代都正常,年轻一辈不知道,江老夫人一定明白吧。” 江老太点头,抹掉脸上的眼泪:“钟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孙子,他……他年纪小不懂事,才会犯此错误。” 慕栗努努嘴,心想再不是人毕竟也是个成了精的,无冤无仇就被杀了,肯定是要报仇的。 江太太一听祸及三代,立刻害怕了:“那……那钟先生,该怎么办?您说怎么办我们都招办,求您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和我们家。” 钟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无权干涉,但……” 话还没说完,江老太和江太太都慌了起来,钟蓝伸手示意,“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记得老先生在世时,您家曾经请过保家仙,不知道现在还供奉着吗?!” “供着呢。”江老太急急忙忙开口说道:“供着呢,过年都上供呢。” 钟蓝听完,面色不是太好,只说:“试试看吧,能不能请来……”后面的话他没往下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