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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克铭3.1

养女的自我修养 工人阶级 5171 2024-07-11 03:19
      袁沅走得几步路很慢,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   静阿姨从餐厅里出来, 看到她一步一顿的模样, 隔着两条沙发问她, “阿沅,怎么了?”   听到这话,袁沅才缓缓回过头,心思沉重地望了一眼静阿姨,口齿清晰地说:“先生找我,我去下书房。”   “好。”静阿姨迟疑地回应她, 只是不放心,总觉得她哪里看上去有些古怪。她回餐厅的时候,仍一步三回头地去观察袁沅, 顺着刚才她的话,望书房的方向, 眼里有一抹阴翳。   终究也不过是一截短短的楼梯和一条短短的走廊, 几步路的事情。   再慢,也是很快到了尽头。   尽头是沉沉的书房大门。   上次进来,是什么时候?袁沅仍记得, 不过也无甚作用。   今时不同往日, 她对夏克铭的胆寒又岂是一丁半点。   那张总是沉着的面容上,本就捉摸不定, 如今更是深不见底。   “进来。”   果断而笃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有几分冷,更多的是陌生。   夏克铭的声音彻底斩断袁沅的迟疑, 她推门进去。   房间里尽是雪茄味,袁沅一进去就轻咳了一声,在她眼前,夏克铭就坐在地毯上。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夏克铭,仿佛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书房中央的几只沙发被乱糟糟地推向后方,整块地毯露出全貌,夏克铭西装革履地坐在地上,宝蓝条纹的领带被扔在后面的沙发上,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   他一只手夹着雪茄,一只手在整理什么东西。   烟灰缸就在其中一张皮沙发的扶手上搁着,他去烟灰的时候,头也不回。   烟雾缭绕,袁沅隐约看到地毯上整齐排列着大量照片,夏克铭这样毫不顾忌地坐在地上。   如果不是他梳着光可鉴人的背头,衬衫马甲西裤皮鞋妥妥帖帖,袁沅简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门关上吧。”夏克铭头也不抬的说。   袁沅关上门,就站在门边看着他。   “你不想看看吗?”夏克铭忽然抬起头,他挑挑拣拣,从排列好的照片上空略过,捡起一张,折过来给袁沅看。   那是她爸爸的照片,青年俊秀的袁卿梵。   “那是好多年前了。”他将照片放回原先的位置,似有些不满意,又移动着排得更整齐。他抬起眼睛看回袁沅,“哭什么?”   袁沅捂着嘴,压着自己所有情绪。   两人隔着烟云,一高一低地望着对方。   此时此刻,都想从彼此身上,看到另一个人。   “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袁沅质问道,“你转移了他!你知道我在找他。”   她顿住,猛地喘气,一字一句地咬着牙问:“你知道我联系了霍祁,也知道我找了夏可苓,更清清楚楚我在做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夏克铭看她一眼,轻飘飘地转身将雪茄压灭在黑色烟灰缸中,似乎完全没听到袁沅的话。   他指着照片,“谁也不知道我喜欢拍照片,不过除了你爸爸,我拍得人很少。”   “你有一张全家福,也是我拍的。”夏克铭抬眸再次看向袁沅,似笑非笑,“那天,你们都很开心,只有他不太愿意看见我。”   袁沅不愿想起这件事,她无力地摇头,“我不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就想找到我爸爸。”   夏克铭苦笑,似乎在一瞬间迅速苍老,“阿沅,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我不想听这些!”袁沅绝望地靠在门上,后背用力砸上去,却感觉不到疼。   夏克铭又挑起一张照片,给袁沅看,“你爸爸会弹钢琴,这张,他在一个餐厅做小时工的时候我偷拍的。”他看着袁沅痛苦不堪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瑟缩着不敢面对,他哀极反笑,“你想听什么?”   他没有给袁沅回答的空隙,继续道:“你想知道的,你已经都知道了。”他望着这些照片,“你不能知道的,永远不会知道。”   “我爸爸为什么说他是夏克铭,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袁沅歇斯底里地问,“你把我爸爸藏到了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骗所有人他已经死了?”她支着拐棍,差点站不住,死死抵着门才能站着。   夏克铭看着她,冷酷而无情地道:“你一直都搞错了重点。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以为我是谁。”   眼里的狠意一转而过,但当他低头看向那一地的照片,整个人都似乎柔和下去。   袁沅从来没有在夏克铭身上看到这种近乎诡异的矛盾气息,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你爸爸。”夏克铭说道袁卿梵的时候,眼里的肃穆和冷意也浅了些,“你们,还是有一丁点的相似。”他长长地叹气。   “心软。”他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成不了事。”   袁沅似乎看到他对着照片笑了一下,那种极少见的笑容浮现的时候,她根本分辨不清楚真正的含义。   “都一样,你们都一样。”夏克铭开始收照片,按照顺序,一张一张地收。   “那应该人人都像你一样铁石心肠?”袁沅咬牙切齿地发问,“你害夏克安的时候呢?难道也是无动于衷?”   夏克铭手停了一停,却又继续收,“这世上的事情,多数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   一共十八张照片,他一边收一边在数,最后一张也已年代久远。   他从地上站起来,坐回沙发,“你能查到你爸爸的事,已经超出我的意料了。”他说到袁沅的时候,语气平平淡淡,既没有恼怒也没有任何情绪。“其他事,与你没有关系。”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袁沅想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   夏克铭坐回沙发中,冷冷地道:“平静?”他阴仄望着她,“你到我这个年纪,见过生生死死太多,你也会平静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死死压在那叠照片上,压得上面的照片都扭曲变了形。   “不,你只手遮天,关系盘根错节——你很清楚,没人能动你——所以你才如此平静,对人命看得如此轻贱!你跟夏克安有什么区别?”袁沅反问道,“你跟他一样冷血,为了一己私欲能残害别人。”   “你错了,我跟他不一样。他是个疯子。”   夏克铭缓慢地道,“阿沅,你还太年轻了,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是非曲直,都凭自己的感觉走。目标不坚定,方向总是在变,路就容易走弯。”   夏克铭的话,就是一巴掌冷冽无情地扇在袁沅脸上。   她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夏克铭。   “你走吧。阿沅,走得远远的。”夏克铭道,“缺钱吗?你要多少就开个口。”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如果我没找到我爸爸,绝对不会轻易地放手!”袁沅道。   夏克铭苦笑,“他死了。”   “不可能,我已经查到了你把他转院了。”袁沅摇着头,“你觉得现在用这种虚话来欺我,我就会走吗?如果我爸爸死了,也许我不会留在这里,但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有消息——”   “就在刚才!就在你进来的十分钟前!”夏克铭笑道,“阿沅,你爸真的死了。”   袁沅僵立在原地,瞪着眼睛,喘不出气来。   过了好久,她才呐呐地说:“不会的,你在骗我。你不想让我见他。是不是?我只想见见他。”   “十几年,我无父无母地过来了,现在知道他还活着,我一定要见他,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她压低声音哭泣,抹了一把眼睛,“就当我求求你,你让我见见我爸爸好不好?”   “我就想见见他,那是我爸爸……”   她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无法克制的情绪令她整个人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夏克铭看着她,眼神里透出怜悯,却又极度无情,“阿沅,我没有骗你。”   “你也大错特错。如果我可以一手遮天,我今天就不会落得连出国都要受限制。”   他的声音有如千斤重担,“他时好时坏,十几年来,醒过来的次数不超过十次,每一次——每一次我都不在他身边。”   袁沅终究还是没办法支撑着自己站着,轰然跪坐在地上。   “阿沅,我跟他认识超过三十年了,生死关头,他却连句话都不留给我。”夏克铭不知是怒还是悲还是恨,“不管——”   如骨鲠在喉,有些话说出口难,不说更难。   “不管,我们过去恩怨多少,他至死都当我不存在。”夏克铭捏着那叠照片,恨不得将之粉碎。   袁沅泪眼婆娑地看着夏克铭,“我不想听你们的事,我只想见他,我只想见他!”   多少年来心如死灰地活着,昙花一现的希望过后,却仍告诉她——你再次错过了。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自己运气总是这么差。   夏克铭似乎没有听到袁沅的话,自顾自地说:“他是真心疼你这个女儿。有一年,年三十,突然醒了,那时候,人还清醒,给身边照顾的人说,问清楚日子,说自己有个女儿,应当二十一,他得好起来,有朝一日来看女儿出嫁。”   这话像是冰冷的浪潮打在袁沅的身上,整个冰冷彻底,她痛苦地哭不出一点声音,眼泪却流的满脸都是。   “后来就不行了,神志不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夏克铭像是说着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   “看护的人问他,知不知道夏克铭是谁,他也不清楚——一点反应都没有。”夏克铭笑了,“我原先想,要是他能醒过来,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有剩下的几十年,都可以陪着他。不记得也挺好,省的说起前尘旧事,牵扯不清楚。”   “所以他没有死对不对?你又把他藏了起来。”袁沅摇着头,不能相信他说的话。   夏克铭静静地看着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我上午接的电话,病危,抢救了半天,死了。”他哼笑一声,看向书架上高高悬挂的鹿头,“还有人问我要不要看看遗照。”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袁沅不愿意听下去,“不是这样的,你不要骗我。他没死,他能活这么多年,他不会轻易死的。我爸爸不会轻易死的!”   夏克铭没理会她,自顾自地说:“我手里有他这辈子的所有照片,唯独没有他的遗照。”他握住照片,“我也不想看。”   袁沅伏跪在地,额头磕在冷硬的地板上:“不,不是这样的……”   嘶声力竭也没有任何作用,夏克铭的语气太冷,冷得她整个人彻骨生寒。   “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权势、名声、钱,穷极一生都用不完的钱。”夏克铭淡漠又孤绝地道,“他却死了。”   他望着可悲的袁沅,“多庆幸啊,他还有你这样一个血脉。”   “你可以告诉我,现在他在哪里吗?”袁沅绝望第发出最后的挣扎。   夏克铭冷漠地反问:“我现在没法出国,如果我告诉你——你岂不是能先我一步见他最后一面?”   袁沅脸上终于露出彻底无望的神情。   “十七年,他既不想见我,也不愿意再提我一句,那我这最后一面不见也可。”夏克铭将话说的清清楚楚,“我已让他们处理了,骨灰撒入海,一切浮沉去了。”   “不!不是这样的!”袁沅疯了似的找她的拐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夏克铭站起身,拿着照片,丝毫不带感情地道:“我从来没想清楚,自己要以什么立场待你。但终究不应该是仇敌。阿沅,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他看一眼这个女孩子,从他领进夏家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多年来他冷处理过、关照过,既信任过她,也提防着她……   到底是他的女儿,他始终存着一份不忍心。   绕开袁沅走出去的刹那,似乎有人问他,你后悔吗袁卿梵?   他坚定不移地拉开门,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死都已经看淡,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节,写得很垃圾,但是我自己脑补了下就哭了,活生生被自己虐哭(我也是够了。)   最近这文章在收尾+新坑在写大纲,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我的能力配不上梦想。   真的特别沮丧,特别难过。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朝天大吼一声人间不值得,然后继续闷头写,我一定能写好一个故事,也许是十年后也许是二十年后,但一定可以的。   (小声BB:等过两天这文完结了我得给你们发精神损失费,我自己都快精神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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