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藏起来的孩子　　 又是晚上十一点，秦献拖着一身疲惫站在家门口，他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他每天都要在学校呆到门卫大爷喊着关校门才回家。　　 别人都当他为了学生鞠躬尽瘁，学校领导也夸他这个市优秀教师名不虚传。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只是不想回家，原来家是他温柔的港湾，现在却像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家里，有他的妻子在等他。　　 秦献无声的苦笑着，他微微颤抖着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尤为刺耳。门里一片漆黑，仿佛有一只野兽正躲在黑暗里，随时都要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多久了，他再没有见过妻子给他留的灯，她说过，不管多晚她都会等他。他的妻子，再也回不来了。　　 秦献进了门，也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摸索到拖鞋穿上，手里的公文包还没有放下，背后就传来妻子幽幽的声音，“老公，你回来了。”　　 一模一样的声音再不复往日的温柔，反而透漏着一股诡异。秦献回头，屋子里很黑，他只能看到沙发上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嗯，今天批作业有点晚，你怎么还不睡。”　　 “你还没回来，我怎么能睡呢。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我还以为你又忘了上次的事。”　　 秦献的心猛的一颤，赶紧回答道：“我回来了，我没迟到。我错了，我以后早点回家你不要再伤害她。”　　 沙发旁的台灯突然被打开，聂语侧着身子坐在那里，她烫着微卷的头发，穿了一件红色的紧身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使是在家里她也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　　 她微微低着头，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怀里正抱着一个洋娃娃。　　 洋娃娃扎着两根马尾辫，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这是女儿最喜欢的洋娃娃，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睡觉，她还开心的说这个娃娃是她的妹妹，求着聂语给娃娃做了套一模一样的小衣服。　　 聂语的手轻轻的抚着洋娃娃，温柔的就像是一个母亲正在哄自己的孩子睡觉。　　 只是下一秒她就把娃娃的脑袋生生的拽了下来，而她的嘴角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你说的，她可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看着身首异处的娃娃，秦献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内心深处涌上来无尽的恐惧，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上次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在酒店睡了一晚。第二天中午，聂语就找去了学校，她拿着饭盒，说是去给秦献送饭。　　 办公室里的人都半开玩笑的打趣他们结婚十几年了感情还是这么好，通通出去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聂语温柔的道着谢。　　 没有人知道，在他们离开以后，秦献在那份爱心盒饭的底部，发现了一根血淋淋的小拇指。　　 小拇指的断端还有牙印，这是女儿的手指，他认得出来。手指的指甲盖上有一个小白点，医生说那是缺锌导致的，要他多给孩子吃一些含锌的食物。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女儿就不见了。聂语对外说她把女儿送回了乡下，可是他知道没有，女儿被聂语藏起来了。　　 女儿的衣服鞋子，洗漱的用品，喜欢的玩具，还有那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的洋娃娃都在家里。　　 一开始秦献总是问女儿去了哪里，他求聂语告诉他，他不知道如今有些疯癫的妻子会怎么对待女儿。　　 可是后来他发现，每当他前一天询问了女儿的消息，第二天就会有一件染血的小衣服放在他的床头，衣服上都是被鞭打的痕迹。　　 他悄悄的跟踪过聂语，发现她每天除了打扮精致的出门买菜，其余的时候都在家里，根本没有去过陌生的地方，家里就这么大，根本没有能藏 人的地方。　　 而那次，那根断掉的小拇指彻底把秦献吓到了，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对聂语言听计从，他只希望他的妥协可以换来女儿的平安。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她的，你这么善良的人。”秦献只能顺着聂语的意思来。　　 “好了，很晚了，早些休息吧。”聂语站起身，轻扭着腰走向了卧室，高跟鞋发出的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撞在秦献的心里。　　 直到聂语走出视线之外，秦献才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过了一会屋里恢复了寂静，秦献侧躺在床的一边，闭上眼睛，背对着聂语，好像睡着了一样。　　 背后传来妻子平稳的呼吸声，秦献知道她没有睡。她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样，每天晚上就这么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他，就好像在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聂语的头轻轻的转了一下，看向了秦献的床头，那边的黑暗里正窝着一个小女孩。　　 似乎感觉到聂语的注视，小女孩将头埋在膝盖里，瑟缩了一下抱紧了自己，她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不见了……　　 聂语很满意小女孩的表现，缓缓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床上的这个男人，他是她的，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小女孩偷偷的抬起了头，借着月光，夏妍看到了恐怖而又令人心疼的一幕……　　 墨柒抱着夏妍轻轻的落到了地上，秦献的家住在十楼，没有人会发现窗外有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夏妍的目光有些呆滞，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墨、墨柒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小女孩……”夏妍有些说不出口。　　 墨柒一边拉着夏妍有些发凉的小手，微微用法力给她暖着，一边引着她回家。　　 “嗯，看到了。”刚才那个孩子，她的眼睛还有嘴巴都被黑色的线给缝上了，他昨天就知道了。　　 得到了墨柒的回应，夏妍这才确定刚才不是自己眼花。那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回到家里，夏妍饭也没有吃就回房了，睡梦里，她总看到那个小女孩站在无边的黑暗里，两行血泪从她被缝上的眼睛里硬生生的流了出来。　　 她的手无力的挣扎着，夏妍扑上去，她很想救她，可是每当她前进一步，那个小女孩就被黑暗拉扯着退后一步，直到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被黑暗吞噬。　　 墨柒坐在床边，心疼的看着睡梦中都眉头紧锁的夏妍，轻轻的给她擦去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之前给夏家父母报仇的时候，是因为戒指本就是孟婆之物，戒指里的世界影响了夏妍的心志，才让她毫无畏惧的手刃仇人。　　 而在人间二十年，她恐怕都没有见过今天这样的情况。相比较害怕、惊惧，墨柒知道她更在意的是，那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