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从前教我画符捏诀。　　 想到他青丝道袍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想到他今后就只剩下一条手臂……　　 我心里又恨又恼。　　 恨刘福心狠手辣。　　 恼自己为什么没能赶来的再快些？　　 如果我再快些，那道士的手是不是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跟刘福之间，迟早会有这么一碰的。”　　 道士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的冲着我笑，“就丢一只手臂而已，好歹命保住了不是？再说了，一个白发独臂道长，多帅？”　　 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我有些恼火，张口嚷道：“再怎么说也是师兄弟，他就真的下得去死手？！”　　 道士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　　 他一直在抽烟。　　 半晌，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很早之前，他也不这样。”　　 “以前我们三个感情很好的。趁着师父不在，他每天勤勤恳恳的带着你姥姥和我一起，去后山打山鸡，哦不，下山捉鬼除祟，日子过得也快活惬意，只是后来……”　　 “后来？”　　 道士掸了掸烟灰，慢慢开口，“后来有一次，他突然吐了血，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全身上下疼的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实在没办法，我们就和师父一起带着他去医院做检查。”　　 我试探着询问，“那检查结果……”　　 他低着头，语气很平静，“骨癌，晚期。”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道士接着说道：“这东西没办法根治，到后面的时候，连药都缓解不了他的疼痛，整日整夜的哀嚎，痛哭。”　　 “他哭着求师父帮帮他，他不想死。”　　 他叹了一口气，：“可是人生老病痛，这是世间常情，就算是拥有九窍心的师父又能怎么样呢？”　　 “刘福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一直觉得，是师父不愿意再管他了，但是他不知道，师父为了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办法。”　　 “西医，中医，甚至寻找茅山历代掌门留下的秘术……全都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刘福已经快要死了？”我问。　　 道士点点头，“没错，之后他突然失踪，再出现的时候，除了头，他其他身体部位全都用活人的替代，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只记得当时师父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他已经不是人了，然后将他赶下了山门。”　　 听着道士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既然如此，怎么会跟柳月扯上关系的？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柳月蛊惑了他？他为了追求长生，屠尽茅山，还干了一大堆丧尽天良的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　　 道士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眨眨眼，“那时候柳月还是一条小菜花蛇呢！你小说看多了吧？”　　 我：“？？？”　　 “我怎么可能跟你说过这么狗血的事情？”　　 道士挑着眉，“后来他跟柳月狼狈为奸是不假，但那都是师父仙逝以后的事了。你没睡醒还是我没睡醒？”　　 “你明明就说过！”　　 他这么一说，我倔劲儿立刻就上来了，信誓旦旦的反驳。　　 “从龙门村回来的大巴车上，你亲口说的！”　　 道士冲着我摇头摆手，“不可能不可能！你肯定是记错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心虚，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就说这老头那时候铁定是现编了个故事忽悠我！　　 嘴里没一句实话！　　 “懒得跟你争！”　　 气归气，一看到他那一身伤，我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先上车吧，总得先找地方给你处理伤口，再拖一会儿你这血流干，人都成干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