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我的衣角一直被攥着，心里总算是安心了不少。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会出事。　　 从阵法开始运转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我们，也出不去了。　　 除非立刻捣毁阵眼。　　 但像八魂聚阴阵这种禁术，捣毁阵眼又怎么可能说说那么简单？　　 出是出不去了，但让小陆自己留在这里也不可行。　　 这个聚阴阵不仅是汲取鬼魂，也吸生人。　　 不在我身边，小陆一定会被这东西慢慢吸收干净，就连魂魄也不剩下，最后成为这栋楼里千百具尸体的一员。　　 越往里面走，就越黑，虽然没有火光，但焦烟味还是能闻得见。　　 “先停一下，我需要弄个东西，你一定一定抓紧我的衣角，不要松手。”　　 我停下来，跟小陆交代了一声。　　 他说，“放心吧！”　　 随即，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在手上灵活的折了几下，不过一分钟，一只用黄符叠成的纸船就跃然于我的掌心上。　　 接着我又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瓶子，透明的。　　 如果这会儿有光亮，一定能看见里面粘稠的黄色油脂。　　 那是人尸油。　　 这些东西也都是从道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出来的。　　 有时候晚上没事，我就翻看我姥姥留下的书，道士留下的那一盒子东西，书里都记载了个七七八八。　　 黄符折纸船作灯座，在其中倒上人尸油，可做尸油灯。　　 “有火儿吗？”　　 我小心翼翼的端着那盛着尸油的纸船，回头问小陆。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打开盖子，把火机递给我。　　 然后威逼利诱的警告我，“这我偷偷藏的，别跟我们队长告小状啊！”　　 “行，不说不说。”　　 接过伙计，打着火，把尸油灯点燃。　　 这么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在这茫茫黑夜中犹如一叶孤帆。　　 火焰渺小，却顽强的跳动摇曳。　　 继续往前走。　　 没两步，小陆忽然拽了拽我衣角，声音稍微有些紧张。　　 “白邪。”　　 “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问我。　　 我手里稳稳的托着尸油灯，十分平静的回答，“没有啊，没感觉那里不对劲，你是不是眼睛被烟熏到看花眼了？”　　 “不是看花眼。”　　 小陆语气笃定，　　 “我总感觉脚下软暖暖的？一直觉得我们踩着什么东西在走？”　　 “这小区刚入住不久，应该是物业铺的红地毯没来得及撤吧。”　　 “是红地毯吗？”小陆疑惑道，“可是这个脚感不太对劲儿啊，有软有硬的。”　　 我安慰他，“你刚刚吸进去那么多烟，估计是缺氧有幻觉，感觉不对也在情理之中。”　　 小陆还是不太相信，他又问了一遍，“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我说话的语气故作轻松。　　 “那看来真的是我出现幻觉了，等出去我得找个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小陆嘴里嘀咕着。　　 我只是听，没说话，托着小小的纸灯。　　 淡淡瞥了一眼。　　 小陆下一步落脚的地方，是一只手的掌心。　　 不过还没有完全碳化。　　 踩下去。　　 手掌整个摊平开来。　　 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　　 就像是一块巧克力口味的威化饼干，裂开了。　　 他对此全然不知。　　 而我，也并不打算多说。　　 借着那微弱摇曳的火光。　　 步梯往上。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尸体层层叠叠，纵横交织在一起。　　 一眼看去，好像一张尺寸合适的人肉地毯铺在楼梯上。　　 越往上，尸体就越多，刚才看到的那些，跟眼前的一幕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