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看了一眼：“精神还好。”　　 李明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苏小姐，希望不要吓着你，你能看见红红，可是我红红她其实已经……已经……”作为一个母亲，李明英实在说不出那个残忍的字眼，她只含泪表示：“今天，是她的头七。”　　 “我知道，我能看见一切阴物。”　　 李明英一震。　　 红红瘪嘴，“姐姐，为什么妈妈都不理我……”　　 苏然叹气，“李女士，你要看看你女儿吗？”　　 李明英不敢置信：“我可以吗？”　　 苏然点了下头。　　 李明英嗓音一下子就变了，语气又急又促，“苏小姐，求求你，让我见见红红，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那孩子！那孩子！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啊……”　　 她哭喊着叫出最后一句，竭力压制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掩脸痛哭起来。　　 苏然念了一段咒语，在李明英眼皮点了点。　　 “妈妈！”耳边响起孩子的叫声，李明英泪眼婆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女儿天真烂漫的脸颜，李明英一个激动，蹲下身子，紧紧抱着女儿：“红红！红红！想死妈妈了啊……”　　 “妈妈妈妈我迷路了！这个好心姐姐帮我找到你了！”　　 “妈妈知道。”李明英胡乱点着头，突然上下摸索着女儿的身体：“红红你痛吗？”　　 “不痛啊！妈妈为什么会觉得我很痛？”　　 “红红对不起，以后妈妈不出差了！妈妈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啊！妈妈不是说，要赚钱给红红念书吗？”　　 “不赚了！赚钱没有陪我红红重要！”　　 听见妈妈做出这个决定，红红似乎很高兴：“嗯！妈妈不怕，以后红红长大了，红红赚钱给妈妈花。”　　 李明英嗓子一直在抖：“好，妈妈等着那一天。”　　 她不断地亲吻着女儿可爱的小脸蛋，听着女儿咯咯笑声，心里庆幸，感激。　　 突地，红红哭起来，“妈妈，我突然觉得很痛！呜呜呜……”　　 李明英惊骇：“哪里痛？”　　 “这里，这里，这里，全身都痛！”红红问：“妈妈，我为什么这么疼？”　　 红红的皮肤开始破裂。　　 李明英表情恐惧，“不！不要！红红，不要！”她心疼地想要摁住红红身上的伤口，可是，伤口出现越来越多，她根本无法全部都摁住，血水不断从她掌缝间渗出，李明英备受煎熬，“不要这样，不要折腾红红！老天爷啊！她还只是个孩子，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让我帮她受了这罪吧！让我受了这罪吧！”　　 不管李明英怎么苦求，红红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她痛苦地全身抽缩，支离破碎地倒在李明英的怀中，“妈妈，我好痛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真的好痛啊……”　　 李明英已经混乱得分辨不清事实了，“妈妈知道！都怪妈妈没时间陪你，你太想妈妈了，所以才偷偷跑出家门，才会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红红忍耐一下，妈妈带你看医生，医生伯伯治好你，好不好？”　　 “妈妈……”　　 “时间到了。”苏然提醒。　　 几乎她话音刚落，怀里的女儿消失不见，李明英呆愣愣地平举着双手许久，突然仰头凄厉地喊：“红红——”　　 没有回应。　　 李明英求助地看向苏然。　　 苏然告诉她：“红红已经走了。”　　 李明英万念俱灰地瘫坐地上。　　 “苏小姐，你说，红红她这样，是不是等于脱离痛苦了？”　　 “某个方面来说，嗯。”　　 “那我是不是可以追随她去？”　　 “你可以追随她去，但是，这样，会给她增添一笔业债。”　　 李明英不明所以地转动呆滞的眼珠子。　　 苏然说：“生者跟死者，有时候，看着是阴阳相隔，彻底切断了联系，实际上，死者在九泉之下，给予生者寄托，而还活在这个世界的生者，可以成为死者的依仗。”　　 李明英不太明白。　　 苏然：“红红在投胎前，想要过好，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我怎样才能帮到她？”李明英哑声询问。　　 苏然直接明了，“你过好了，她就会好。”　　 这话，无形中给了李明英莫大的力气，虽然素未谋面，但是，李明英莫名相信苏然，内心里痛失爱女的苦楚与悔恨得到缓解，李明英逼着自己平复下来，她缓缓站起来，“苏小姐，谢谢你，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因为红红的头七还在办，李明英突然跑出门，家人一头雾水，手机早被家人打爆了，李明英不合适继续在外面逗留，她想了想，跟苏然交换了联系方式，“苏小姐，过段时间，我亲自登门拜谢。”　　 苏然表示：“不客气。”　　 李明英没再说话，她认真端详了苏然一眼，驱车离开。　　 苏然目送车子开走，才继续去大学城。　　 这一耽搁，她去到大学，萧慎白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苏然解释了一下她迟了的缘故，萧慎白听了，不闹别扭了，相反一个劲地拿眼尾余光扫苏然。　　 直扫得苏然有些无奈：“看我做什么？”　　 萧慎白才审视着她说：“然然，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变化很大啊？”　　 苏然反问：“哪里变了？”　　 萧慎白摩挲着下巴：“性格变了！处事方式变了！跟我相处时候一些行为也变了！你现在虽然也是不爱说话，但是，以前不说话，给人感觉很冷，这几天不会，还有，像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女孩，以前你看见了不一定管，今天你不止管了，还安慰了她的母亲，你好好迎接我放学，陪我吃饭！”　　 须知道，认识这么久，他们总共吃饭次数不超过五次！　　 萧慎白观察入微，正详细列举，突地脸色一变，伸手向苏然：“你说，你今天接的委托，委托人怀疑她丈夫换了芯？然然，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然然？还是，其实你也被换了芯！”　　 苏然挡住萧慎白的手，“胡闹。”　　 萧慎白嘟嘴耸肩，“得了，这反应，碰都不让碰一下的，绝对是然然本人没错。”　　 苏然，“……”　　 两天时间过去，没想到张伶俐再度联系上她。　　 “苏大师，你务必再跑一趟啊！我老公他又出现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