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地看眼黑黢黢的竹子，很是不明白巫弇在搞什么，就听他解释：“我把过你的脉，阴气没有入体但元气有耗损，就给你煮了安神固元的汤药。” 　　 药？她诧异，接过来一闻果然是苦药渣子的味道。 　　 “你还会看病啊？”了不得哦，宝藏型人才呢！壶妤上下打量着他，眼里露出兴味来。 　　 巫弇极其谦虚道：“略懂。” 　　 既然如此她也莫要辜负他的好意了，壶妤把药倒进碗里浅尝了一口，苦中还带着酸味，拧着眉头视死如归般仰头一口喝下，赶紧摸了两颗葡萄干塞嘴里。 　　 天也快黑了，今晚肯定是住在这儿，她动作利索把帐篷摊开支起来。 　　 这时巫弇走过主动把地钉打上，安静地帮忙将帐篷扎好。 　　 壶妤坐着一只手支棱起下巴，问他：“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那你呢？”他也不傻，自祭台上见到她后巫弇就在想她是什么人，但显然不是他最开始想的——普通人。 　　 壶妤掏出牛肉干在火上稍稍一烤，干硬的牛肉松软了些，一撕就变成了丝条状，吃起来不废牙。 　　 “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吗？”她挑眉，双眸含笑，一点都不接他的招。 　　 巫弇头疼，眉心一跳一跳的，“你是玄门中人？” 　　 “这样多没意思。”她掏出块压缩饼干丢给巫弇，“把水烧开后晾一下再丢进去，在荒郊野外也能喝上热粥了。”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对我有诸多好奇，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不过，你也得如实相告才行哦？”她冲他眨眨眼，满脸“我可做了亏本生意”的样子。 　　 巫弇：“……” 　　 不理会他怪异的表情，壶妤问：“你先说说，一个藏人怎么会道门的东西？难道是谁家来这里传教，遗留了你这么个徒弟在这高寒之地抓鬼驱邪？” 　　 “我是汉人。”他实在不愿听她胡说，“自幼随师父修习道法，师父出自玄门，我虽然一直在藏地但对玄门之事也有了解。” 　　 那算有山头的，不是什么野路子。 　　 既然她不是一般人，有的话他可以讲，“弱郎鼓声，并非弱郎敲鼓，而是密宗邪修取弱郎背上的皮做成的鼓，设立祭坛自行献祭，死后灵魂会困在祭坛上没日没夜地撞响弱郎鼓，以鼓声蛊惑活人献祭灵魂给邪神。” 　　 “所以，山洞里的鬼物一点都不无辜，全是自作自受的？”壶妤像看个什么稀罕物般瞅着他，“这般恶鬼，你不直接灭杀而去超度？你闲得慌吧？” 　　 若不是她及时赶到，他今天就成了鬼的盘中餐了吧！ 　　 “超度，是内炼，是炼度……”亡魂有善恶，将沉沦滞留的灵魂救拔出来，是修持亦是功德。 　　 壶妤冷笑，“喂了鬼也在所不惜吗？” 　　 理解他的想法，可做事不得量力而行么？难道非要学佛祖来个割肉喂鹰？ 　　 “算了，你们这些玄门道士的想法我一个外人不懂。那个祭台被破坏了，你后面打算怎么做？什么时候把槐木牌给我？”这人仁慈过头了，壶妤觉得有必要远离，免得她以后脑子也不清醒。 　　 巫弇观她一脸厌倦，解释的话咽了咽还是没说出来，顺着她的问话回答：“祭台内可能藏着弱郎，明天必须去确认一下。至于槐木牌，我不能给你。” 　　 “怀疑我是坏人？”她拿眼瞪他。 　　 “不，这个恶鬼身上有邪神的力量。”若非他这些年有接触的邪神的力量也不会轻易感知到槐木牌藏鬼，壶妤大约与他是同道，目前来看行事还算光明，故而他愿意据实以告。 　　 牛肉丝卡牙缝里，壶妤愣住，问他：“你说什么？邪神？” 　　 “是，邪神的力量。”巫弇非常肯定地告诉她，“这块槐木牌困不住她，假以时日她就能自行脱困。” 　　 “这女鬼的确是个藏人，但她死在川蜀之都，尸体也在那边，不在藏地。”有没有搞错，突然冒出个邪神来要截胡吗？ 　　 巫弇也说：“我不会认错的。” 　　 “好，那我们把她召出来问一问！”她面露沉色，骤然惊觉自己好似遗漏了什么。 　　 看巫弇没动，她又催促了一声。以为是他担心自己会抢夺槐木牌，正想跟他解释自己不会，就看他拿出槐木牌，双手结印嘴唇翕动，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格桑梅朵的魂魄已然显露了出来。 　　 他就召唤出来了？ 　　 再说格桑梅朵，一看到这两人，下意识对巫弇有几分害怕，银黑的鬼面上满是警惕，想要逃离他可受槐木牌的限制她并不能移开半寸。 　　 “格桑梅朵，我好似忘了问你，你死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现在时间多，我们就聊聊吧。”将其他怀疑压在心底，她仔细回忆南湾湖那一带闹鬼的传闻，细想之下好像有些事还真对不上。“刘家以私通小叔的名头将你杀掉了，你的棺材里怎么会有一对保存完好的六角料花？埋你的地方，是刘家的家宅吗？” 　　 夜黑风高，篝火正旺，他们却半分暖意都感受不到，壶妤此刻才正视眼前女鬼，以前她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齐麟找了许多人抓鬼驱邪，唯独桑大师将格桑梅朵打伤镇压，但即使如此他的法阵也没坚持几年，便是那晚上他们交手格桑梅朵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如果在全盛时期，她的力量怕是更加强横。 　　 南湾湖曾经的确是乱葬岗，但她偏偏埋在那里，她是纯靠吸收死人的怨气变强的吗？ 　　 “我今天刚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徒手撕鬼，那鬼物一下就灰飞烟灭了，比什么法器符咒都管用。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也可以请对面这位提前超度了你。”她说话时笑眯眯的，平常见了只觉得亲切温柔，这时就是巫弇也免不得朝她看过去。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汉女都是她这般么？ 　　 格桑梅朵赤红的眼球盯着她，那双清凌凌的眼比雪山的积雪还要冰冷，这一刻能感受到壶妤并不是和她开玩笑的，灵魂隐隐地有微微颤栗，她身上好似潜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一人一鬼，一个悠闲地叠着腿等着听故事，一鬼战战兢兢眼露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