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你快救救白仙啊，那大黑蛇肯定把白仙当成老鼠了，再不开门，怕他都被吃了！”　　 “不会，白仙后背上有刺，吃着扎嘴。”顾灼也觉得白仙被黑蛇叼走有些搞笑，一点也不着急救他。　　 朱砂见顾灼不管，又来找我。　　 我看朱砂确实着急的厉害，便敲了敲门，喊大黑蛇：“图腾，你开下门，我有事进去找你。”　　 里面传来黑蛇阴沉沉的声音：“什么事？”　　 “当然是设排位摆贡品的事了，我以前从没接触过动物仙，需要祭祀修功德这些事还都是白仙告诉我的呢，如果不是白仙，我寻思随便找个什么快递盒，给你支个窝有地儿放就行，就跟养宠物差不多的意思……”　　 “放肆！敢说老夫是宠物？！”黑蛇听到这急了，原本就阴沉的嗓音猛地拔高，听上去嘶哑有恐怖，好像那张血盆大口随时能穿过厕所门扑向我一样。　　 我吓得浑身一抖，直接躲到顾灼身后去。　　 顾灼挑眉，拍了拍门，吼道：“你差不多得了，当年做控尸灵蛇的时候，不也是被人当宠物养？现在装什么大头蒜，赶紧给老子出来！”　　 “你！你个养尸派后人，也敢跟老夫面前没大没小！想当初你祖上不知多少辈，见到老夫都要跪拜叩头，无不虔诚……”　　 嘴上虽然在急眼，但黑蛇还是蛇尾一卷，松开厕所门保险。　　 厕所门五金件质量极好，刚一松开，便自动吱呀一声，开了门。　　 露出淋浴房角落里可怜巴巴蹲着的白仙。　　 也不知道这黑蛇究竟怎么欺负他了，此时他身上倒是一根刺都没少，唯独全身被水浇了个落汤刺猬，瑟瑟发抖的蜷在墙角怎么看怎么委屈，活像遭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　　 朱砂一脸心疼的扑进去：“怎么搞成这样子？你有没有伤到哪？”　　 白仙一张大脸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太欺负刺猬了……姑娘，咱们走吧，离开这个家，这家没法待了……”　　 话到尾声，甚至有了几分哽咽。　　 看来这次真受气了。　　 朱砂知道这条黑蛇是顾灼养尸派的图腾，哪怕顾灼对图腾没大没小的，她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用浴巾默默裹住白仙湿漉漉的身体，轻柔的帮他擦拭，一言不发。　　 这样一来，顾灼不罚黑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顾灼面色有些难看，他拉了拉我的手，问我：“你确定要做黑蛇的弟马了？这黑蛇脾气太差，怕是以后不好伺候。”　　 “嗯，我有心理准备。”我点点头，没办法啊，想让生死簿早点把小僵尸滋养出来，就不能把它封印，可现在地府查的又严，如果不从黑蛇这找突破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我态度肯定，顾灼只好点点头，一手掐住黑蛇的后脊梁，将它拽出厕所，扔在餐桌上，随后从沙发底下拖出一堆家伙什来，有刚才那一兜阴符，旁边还一兜阳符，阳符阴符中间用一个大皮箱隔开，里面满满当当什么都有，粗略看了一下大多都是朱砂黑豆各种瓶瓶罐罐之类的。　　 想来顾灼把沙发下面当他的小仓库了。　　 他飞速从材料堆里扒拉出一块砧板大小的木板来，用锯子从中刻开，又用砂纸将两片木板打磨光滑。　　 黑蛇在餐桌上瞪着眼看顾灼忙活，时不时还提出点意见：“我不喜欢桃木，如果有金丝楠木之类的木材给我做牌位……”　　 “闭嘴。”　　 “喔。”　　 黑蛇吓得不吱声了。　　 它也知道这位后人跟平常那些对它三跪九叩的后人不一样，这位后人生气起来，分分钟能送它魂飞魄散的。　　 干脆也不言语了，任由顾灼折腾。　　 这一忙就是三个多小时，将木板打磨光滑之后，还要涂蜂蜡，用热风吹，让蜂蜡的油脂一点点渗入到木板之中去，工序复杂又繁琐。　　 黑蛇看了一会，竟然看困了，不知什么时候盘成一圈，窝在餐桌上睡着了。　　 我折腾许久此时也累的够呛，但看顾灼忙活的这么认真，我也不舍得撇下他自己去睡。　　 更重要的是，他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都说全神贯注工作的男人最帅了，他不止全神贯注，从打磨，到雕刻牌位上的字，他每一下都不疾不徐的，仿佛在做画一般，又似在做一件艺术品，看着他一点点弄，连我都不觉平心静气下来，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他看，感受时光的流逝，觉得分外美好。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有些晃神，希望他能就这么静静地做一辈子。　　 我也就这么盯着他看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隐约感觉到有一双手温柔的抱起我，轻手轻脚的送我上楼，把我放在被子里，还帮我脱掉鞋子袜子，用沾了温水不冷不热的毛巾，帮我擦脚。　　 心头甜的，简直要滋出水儿来。　　 奈何我实在太困了，想睁眼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哼唧两声，翻了个身，就又睡了。　　 顾灼动作轻柔的帮我掖好被角，又把我散乱一脸的头发捋了捋，收好别在耳后，这才轻声道：“懒蛋，困了都不知道上床睡觉，还得人抱……看上去瘦巴巴的，胸前也没二两肉，抱起来还这么重，也不知道肉都藏哪了。”　　 说完顾灼轻轻退了出去，关上门。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躺在自己床上睡实在是太舒服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沾了迦南香的关系，安神作用太过强烈，导致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　　 我竟然流口水了。　　 而且还流了不少，半边脸都皱巴巴的。　　 我急忙起来洗漱，一套洗护流程都折腾完后，时间才六点多。　　 难得起这么早，我便也小心了几分，小心翼翼下去准备给大家做顿早餐。　　 平常做早餐这种事都是由朱砂来的，她本身就日夜颠倒，早上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之后，正好回去补觉，今天或许是在生大黑蛇的气，天都放亮了，也不见朱砂的踪影，连带平常老头子作息的白仙也不冒头了，一楼两个卧室门，都关的死死的。　　 唯独餐桌上盘桓的大黑蛇特别显眼，一看见我，就嘶嘶的开了口：“你不是说，你早上绝不起床么？现在起个大早，莫非是想出去给老夫买活鸡？可惜就是金匣子还没打造好，不过有了这牌位，好歹能给老夫先点上一注清香提提神了。”　　 说着黑蛇身子一扭，献宝似的从身子下面卷出一块油光蹭亮的桃木牌位来，那牌位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木质的纹理清澈又厚重，说不出的好看。　　 尤其上面雕刻的几个大字，清逸非凡，很难想象那是顾灼这种性子的人写出来的，温润富有一种别样的手感。　　 我心念一动，竟然萌生出一种抢了它牌位，好好藏在柜子里收藏的念头。　　 这是顾灼亲自手雕的作品啊，连我都没有这种待遇！　　 黑蛇好似看出我心中所想，缠绕着牌位的尾巴尖蓦然缩紧，嗖一下把牌位又收了回去，立正摆在它自己面前：“来来，先给图腾磕个头，上个香，你再出去买活鸡。”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说要出去买活鸡了，我要给顾灼做饭。”　　 “顾灼吃饭，图腾就不用吃饭了？”黑蛇一下子窜起来，急了。　　 猩红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再不给它吃活鸡，下一秒我就会成为它的食物。　　 好在有了多番接触之后，我也算熟悉这黑蛇的尿性了，它也就开价的时候狮子大开口，被拒绝之后，它也能一步步妥协，完全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　　 我眼也不抬，直接绕过餐桌进了厨房：“我打算熬个粥，煎个鸡蛋，你爱吃不吃。”　　 “……”　　 “煎鸡蛋别放盐，我们蛇吃咸了不好，再有，一个鸡蛋还不够老夫塞牙缝的，先煎五十个鸡蛋垫垫吧，回头等你赚了钱，在买活鸡孝敬老夫也不迟。”　　 黑蛇‘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我：“……”　　 五十个鸡蛋，也真心不便宜啊。　　 不过毕竟还有求于这黑蛇，我也不好把它得罪的太惨，便点了点头，按照黑蛇的要求不放盐的给它煎了五十个鸡蛋。　　 家里平常人不多，所以朱砂买的煎锅，不算太大，一锅撑死能同时煎五个鸡蛋，等五十个无盐鸡蛋煎完，再加上我跟顾灼还有朱砂白仙的，全忙活完时，顾灼已经起床了。　　 “你在干嘛？”　　 他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一边擦发梢上的水滴，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　　 “煎鸡蛋。”　　 我说，说完还忍不住诉苦：“你家图腾一顿就要吃五十个煎鸡蛋，我整整煎了一个多小时！胳膊都酸了！”　　 “你直接给它蒸熟不就行了？家里不是有蒸箱么，一箱蒸五十个绰绰有余……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笨女人。”顾灼噗嗤乐了，嘲讽道。　　 我原本想找他诉苦的，没想到他还嘲笑我，顿时急了：“还不是这黑蛇，要吃煎的！煎的跟蒸的能一样么？”　　 “一条蛇而已，你确定它知道什么是煎什么是蒸？”顾灼笑的不行了，三两下把头上的水擦干净，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脸颊上的肉，坏笑着在我嘴角亲了一口。　　 我顿时浑身一僵，犹如遭雷劈了一样，转头问：“你知道蒸和煎的区别么？”　　 “都是把蛋弄熟。”黑蛇理所当然道。　　 我：“……”　　 仿佛听到脑仁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