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拉住年轻人,“栓子,你来得正好,和这小仙姑一起去鬼窑。” 一听到村长改口管我叫仙姑,我暗觉好笑。 这叫栓子的年轻人没理会村长,神色古怪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鬼窑的事?” 我是凭借鬼窑口新添的死气,才断定村里最近死了不少人的。 这种情况下,直接说自己专门来捞尸的,村民肯定不会让我进鬼窑。 所以,我没说实话,“路过,看出来的。” 年轻人冷哼了一声,“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出来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听这话,我这才正眼打量起他,浑身隐隐散发出一股尸气,一看就是常年和尸体打交道,难道他是捞尸人? 果然,如我所料,他是村长的小儿子,名叫刘栓,确实是个捞尸人。 刘栓的目光很犀利,看得我有点心虚,“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刘栓打量了我很久,才说,“鬼窑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我还没开口呢,村长就说,“栓子,你不是说你能进,就差个机缘?” 刘栓摇头,“阿爸,这小丫头哪会是我的机缘?” 我有些惊讶,虽说我要找捞尸人,但更主要是想让人带路,毕竟一般没捞尸人敢进鬼窑捞尸。 看来这刘栓很不简单,我刚这么想,靳曜就说,“此人有几分本事。” 靳曜都这么说了,我更想让刘栓和我一起去捞尸了,就说,“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是?” 刘栓看了我一眼,拿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拿着。” 这块石头也散发着浓重的尸气,我犹豫了下,就接到手里。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石头一到我手里,尸气瞬间就消散了。 刘栓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可是镇尸石!” 镇尸石我知道,捞尸人身上都会带上一块,可以镇住尸体上的煞气。 被当做辟邪之用,长久下来,镇尸石自然会沾染尸气。 普通人碰了,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到了我手里,尸气一下子全散了,不怪刘栓会震惊。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有些事情,我还是得问清楚的,“你这个机缘是怎么回事?” 刘栓把村长支走后,才说,“我这次也是为了鬼窑来的。” 原来刘栓从小就被拐卖了,被一个捞尸人救了,养在身边,教他本事。 刘栓家里人原本没有和他相认的打算,直到村民们出事后,才找上他。 恰巧刘栓的师父早就解决掉鬼窑了,因为鬼窑的存在,让许多捞尸人生意受到影响。 刘栓的师父算到近日会有入鬼窑的机缘,就让他回来了。 刘栓显然把我当成这个机缘了,我突然觉得压力山大。 事情全凑在一起,也让人觉得古怪,我有些后悔掺和进来了。 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第二天晌午阳气最重的时候进鬼窑,当晚我就在村长家里住下。 夜里,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靳曜盘在我身上,“怎么,怕了?” 在靳曜面前,我不想认怂,梗着脖子道:“谁怕了?” 靳曜低笑,“里面那玩意可不好对付。” 我一听,顾不得置气,“啥玩意,你也对付不了?” “难说。”靳曜幸灾乐祸道。 我把化成迷你蛇形的他拎到跟前,“你就告诉我呗!” 靳曜昂着蛇头,一脸傲娇道:“求我。” 我顿时垮下脸,“爱说不说。” 靳曜也不多说,窝在我怀里闭目养神。 在我迷迷瞪瞪,快睡着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把我惊醒了,“谁?” 很快就有人回应,“是我,刘栓。” 我迟疑了片刻,才起身开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刘栓面露急色,催促道:“走,赶紧去鬼窑。” “现在?” 夜里阴气重,去鬼窑的话,会更加危险。 刘栓点头,“快点,别被人发现了。” “你得告诉我,咋回事啊?” 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牵着鼻子走。 刘栓略显紧张,压低声音说,“在你之前,有人来过。” “谁?”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刘栓摇头,说这人很神秘,也来找过村长。 村长可能拿了对方的好处,把人安置在后山的破庙后,对这人的事守口如瓶。 刘栓感觉对方也是为了鬼窑来的,为免村长走漏,故意说明天入鬼窑。 我忍不住打趣,“没准他才是你的机缘呢。” “不可能!” 刘栓曾到破庙一探究竟,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得那人绝非善类。 我戳破,“你是怕他目的和你一样吧。” 刘栓没否认,我也不想多生是非,就同意了。 可我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夜里捞尸,容易‘冲煞’,所以捞尸人通常都会在日落之前收船返航。 刘栓从鸡窝里抓了一只大红公鸡后,我们就往鬼窑的方向而去。 途中,他和我讲了许多关于捞尸人的事。 比如捞尸人三捞三不捞,最忌捞孕妇少女、死后肚皮朝天的尸体。 而这只大红公鸡是用来祭拜的,在捞尸收船时,用刀抹断鸡脖子,然后丢入河中,算是孝敬给河神的贡品,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上了捞尸船后,靳曜现出身形,盘在我手腕上,徒增了我的胆气。 刘栓看到靳曜很意外,但没多问,全神贯注地撑着船。 现在正值潮汛,河水急剧上涨,在湍急的水流中,捞尸船起起伏伏。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隐听到无数道冤魂的惨叫、咆哮声,甚至看到河里时不时冒出面目狰狞的人头,和惨白的手。 我突然感到心慌,终于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不敢入鬼窑了。 察觉到我的不安,靳曜不紧不慢道:“慌什么?该是这些小鬼怕你才是。” 我蹙紧眉头,急问,“里面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