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哪还能让她出去啊! 张良敏立刻拿出平时的威严来:“学校都封了,哪来那么多的聚会,你要不是我女儿,你现在也只能在学校宿舍待着,今晚哪都不准去!” “聚会就在学校食堂。”张嘉倩说道,“爸,我们已经这么委曲求全了,难道在学校食堂包顿饺子给同学过生日都不行吗?” 张良敏铁青着脸:“不行!今天只能在家。” 张嘉倩憋着嘴求救的看向张母,张母立刻说道:“倩倩啊,这次我站你爸这边,不就是饺子吗,妈现在就去包,替你送到学校去,行不行?” “妈,这不是饺子不饺子的问题,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总要有自己的交际圈不是?”张嘉倩委屈道。 我站在一边也不好插嘴,倒是灰永刚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张母一把抱住张嘉倩,直摇头:“就算要了断,也不能从我女儿身上下手,倩倩,咱不去,就是天王老子过生辰,咱也不去!” 在张良敏的严词厉色以及张母的苦苦哀求下,张嘉倩终于服软,打电话给同学表示歉意,留在了家里。 张母去张罗吃的,张良敏和灰永刚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在房间陪着张嘉倩。 张嘉倩问我:“菲菲,我真的会出事吗?我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啊?” “学姐,你也别紧张,我在你身上做了法,就算有事,也能抵挡一下,小区周围布满了警力,我们一定会把你保下来的。”为了稳住张嘉倩,我把话说得很满。 张嘉倩点头:“菲菲,我谁都不相信,我就信你。” 一切都很平静,晚饭吃的比较迟,等收拾完了,也快九点钟了。 张嘉倩要洗澡,她房间里自带洗手间,坐在床沿,就能看到洗手间里,毛玻璃上张嘉倩的身影,我就坐在那儿一直看着。 水声哗啦哗啦的响,她洗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水声停止,然后我就听到啪啪啪拍脸的声音,应该是在护肤。 她一直站在梳妆镜前,不停地拿起放下什么,一直忙个不停,我看着看着都开始打哈欠了。 我不爱化妆,平时只是护肤,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小时,眼看着就十点半了,期间张母也进来过,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张嘉倩还在里面说,一会就好了。 大晚上的化这么久的妆,张嘉倩该是多精致啊,我忍不住也去敲门:“学姐,还没好吗?我想上厕所。” 玻璃门呼啦被拽开,张嘉倩站在那儿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好了,你上吧。” 说真的,门开的那一刻我都被迷住了,张嘉倩脸蛋身材底子本来就不错,这会子一化妆,头发盘在脑后,戴上各种首饰,修长的手指甲上涂着大红色的指甲油,美艳不可方物。 张嘉倩一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去上啊。” 我只得关门进去,一会出来之后,张嘉倩还在门口等着我:“菲菲,怪无聊的,又不能出去,我帮你也化化妆吧?” 我直摇头:“不用不用,我不喜欢化妆。” “来嘛来嘛,女孩子还是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嘉倩把我按在凳子上,我也不好拒绝,索性今天晚上要陪着她的,我也就随便她了,只要不出事,她用刮墙的腻子把我脸刷个里三层外三层我也能忍。 张嘉倩手速很快,一边帮我化一边还说:“菲菲,你皮肤真好,紧致细腻,吹弹可破,比我的好太多了。” “眉形也好,鼻梁挺立体的,鼻影都不用打。” “你说你平时怎么就不爱打扮呢?” …… 我哭笑不得,我一古文物修复专业的,不是实验室,就是博物馆,有时候还要跟着张良敏淘古董,化妆给谁看? 十一点的时候,张母已经忙完了,抱了一床薄被进来,准备今晚我们三个女的睡一起,张良敏睡沙发,灰永刚在隔壁房间、 张母铺床的时候,我的妆面也化好了,刚好灰永刚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叠符纸,是他刚画的,贴在张嘉倩房间的各个角落。 当他转身看到我俩的妆容的时候,明显一惊:“你们这化得都是什么玩意儿?赶紧洗了。” 我朝镜子里照了照,我的妆面和张嘉倩的一模一样,蛮漂亮的啊。 张嘉倩也不高兴了:“不懂欣赏就别乱说话,你知道你这样说一个女孩子,是极其不礼貌的吗?” 灰永刚也不跟她分辩,只是对我说道:“白小姐,你相信我吗?如果相信我,就立刻去洗了。” “不准洗!”张嘉倩一把抱住我,冲着灰永刚叫道,“眼睛长在你脸上,你不爱看可以不看,但你没有权利要求我们什么!” 我看着灰永刚的脸色,一脸的凝重,他是鼠仙弟马,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他这么说,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所以我便说道:“学姐,谢谢你帮我化得这么漂亮,但要睡觉了,我还是卸了吧,下次你再帮我化好不好?” 张嘉倩气呼呼的松开了我,往旁边床上一坐,抬眼又看到墙上灰永刚贴着的符纸,伸手一把拽下来,撕成了碎片,扔在垃圾桶里:“神神叨叨的,我们家这几个月真是中了邪了,我爸的事情就算了,怎么现在还往我身上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的灯一下子灭了,张良敏已经从客厅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张嘉倩的手。 外面一大片惊呼声,很显然,整个小区都停电了,不是张家一家。 但是很快,墙上灰永刚刚贴上去的那些符纸,一下子烧了起来,转眼便化为灰烬。 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卫生间里、厨房里、阳台上,凡是有水管的地方,水都在不停地流动。 灰永刚在掐诀念咒,我拉过张嘉倩,紧紧的搂住,瞪大了眼睛朝着四周看去。 我的阴阳眼开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该是能看得到的吧? 除非对方道行太高,屏蔽了我。 张嘉倩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小声问我:“菲菲,不会……不会是真的吧?真的有河神?” “别怕,不会有事的。”我只能这样安慰她。 可是下一刻,张嘉倩却忽然抖着声音说道:“菲菲,是不是水漫进房间来了?我的脚怎么湿了?” 我皱起了眉头,哪来的水呢?我的脚一点没湿啊。 还没等我来得及去查看一下,张嘉倩忽然嘤咛一声,一下子抓紧了我的膀子,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下。 我立刻问道:“你怎么了?” “我……”张嘉倩咬着牙闷声道,“我……” 下一刻,她的胸口,一道亮光闪起,一声鹰啼,响彻整个房间。 黑暗中,只有那对朱砂红的鹰眼特别的醒目,在房间里面盘桓好几圈,从窗户飞了出去。 同一时刻,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张嘉倩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胸口衣服大敞着,我扑上去捂住,眼睛往她心口看了一眼,那只黑毛红眼的雄鹰印记已经不见了。 刚才那个所谓的河神已经来过了,我的纸鹰的确是起了作用,保住了张嘉倩。 我松了一口气,手忙脚乱的帮张嘉倩整理好衣服,和张母一起将她弄上床,摸了摸她的鼻息和心跳,全都正常,这才安下心来。 再转身,发现灰永刚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刚才纸鹰飞出窗外的时候,他也跟着追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十一点半。 张良敏也跟着我看了一眼时间,说道:“之前几次女生出事,都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消失在江城大河周围,刚过十二点,下一个女生会收到黑色蛇鳞,倩倩这一关,应该是过了吧?” 我不敢妄下定论,说道:“再等等。” 没一会儿,张嘉倩醒了过来,看着我们懵了一下,忽然就哭出声来,一把抱住我。 我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倩倩,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良敏问道。 张嘉倩欲言又止,张母连忙推了张良敏一把:“你先出去一下。” “妈,你也先出去一下。”张嘉倩说道。 等房门关上,张嘉倩掀开被子,脱下裤子,我就看到她从脚上到腰上,一圈一圈的全是水泡,那些水泡针眼大小,不仔细看都不会被注意到,但张嘉倩却说疼。 我看着那些水泡,问她:“刚才你说水漫进来了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只感觉有什么又湿又滑,冰冰凉凉的东西包裹住了我的脚,但是它爬的很快,没一会儿就环上了我的腰。”张嘉倩回忆道,“一直到我胸口的时候,忽然就亮起一道光,那东西就消失不见了,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张嘉倩说完,看我若有所思,又试探着问道:“菲菲,那就是河神吗?” “不是。”我确定道,“学姐,这事就算过去了,你身上的这些水泡,自己别用手挠,等天一亮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应该不是大问题。” 张嘉倩连忙点头,又确认一遍:“真的过去了吗?” “它应该不会再来找你。”我说道,“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刚才那位大师吧。” “那位大师……不会生我的气吧?”张嘉倩这会子才意识到自己对灰永刚有些过分了。 我摇头:“没关系,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我出去找张良敏。 张良敏在给学校那边打电话,询问刚才全校宿舍有没有停电的迹象,有没有再出现黑色蛇鳞等等。 正问着,客厅里的灯一下子灭了,所有人下意识的都朝张嘉倩的房间跑,我也是,以为那东西卷土重来。 可是我一抬脚,没能跑得动,挣扎了两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沿着我的腿往上爬,湿湿滑滑,冰冰凉凉,跟张嘉倩刚才向我描述的感觉一模一样。 它的确杀了个回马枪,但是这一次的目标不是张嘉倩,而是我。 它的动作很快,我只感觉整个身体被一汪水包裹着,迅速的游离出张家,一路上我耳边只有哗哗的水声,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当时手紧捂着身上的战令,没有动弹。 用战令,拼死一搏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逃脱,但是我逃脱了,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子受难,甚至我怀疑,这东西说不定从一开始便是冲着我来的。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它应该是带着我去江城大河,至于它的安身之处到底在江城大河主脉,还是在哪个分支,我便不得而知了。 我被掳走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开来,别人指望不上,只有灰永刚还有点法力,我最后的结局会怎样,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当时我是坚定的想要看清楚这东西的真面目的,也希冀着,这件事情能惊动柳伏城。 从这东西行事的风格,以及张嘉倩身上的那些水泡来看,它必定不是柳伏城,可为什么它敢用柳伏城的蛇鳞做信物,为非作歹呢? 一切的一切,都得弄清楚。 哗啦一声! 我感觉自己落入了一片水中,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跟着漩涡不停的旋转、下沉,四周全是咕嘟嘟的水声,眼前一片虚晃。 这个过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终我就那么晕了过去。 …… 再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块巨大的珊瑚石上,四周都是石壁,石壁的凹陷里,塞着一颗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石洞照的清清楚楚。 周围全是哗哗的水声,但却没有一滴水透进石洞里面来,我知道,这是有人做了结界。 我爬起来,不停地摸着四周的石壁,想要找到机关,打开石洞的门出去,但是摸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摸到。 我坐回珊瑚石上,摸了摸身上,发现战令还在。 出不去,我只能等外面的东西进来找我,掳了我来却又不动我,没有这个道理。 好在对方没让我等多久,正对着珊瑚石的石壁忽然就破出一个拱形的门,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浑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 这个斗篷很大,从头到尾将它裹得严严实实,我甚至连它穿的什么鞋都看不见,只是感觉那宽大的帽子之下,盯着我的那双眼睛很不友善。 就是它掳我来的吗? “你是谁?”我张口问道,“其他几个女孩在哪?” 那人不动,还是站在那儿,也不靠近。 “你为什么要用柳伏城的蛇鳞做信物?你跟他有何恩怨?” “如果你是冲着我来的,就放了其他几个女孩,她们是无辜的。” …… 我不停的质问它,希冀它能开口,但是至始至终,它没有。 只是提到柳伏城的时候,我周围忽然就出现了一道水流,在我的脖子周围圈成了一道箍,猛然缩紧,一下子勒住了我。 我两手去抓那条水流,可是手直接从水流之间穿了过去,那的确是水,可是在它法力的作用下,却成了一道致命武器。 水圈越箍越紧,气喘不上来,脸都憋的发青,就在我被箍的快要翻白眼的时候,另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喝一声:“放开她!” 脖子上的水圈一下子松开,我伸手捏住咽喉,大口大口喘了几下,喉咙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缓了一下才朝着来人看去。 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袍,身形健壮,只是那张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瘤子,乍一看去有些吓人。 黑色斗篷还在盯着我,那男人说道:“好了,看也看了,现在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该死心了,早点回去吧,别露了马脚,到时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黑色斗篷转身朝着他看了一下,似有不甘,撂下一句话:“你知道就好,做的干净点,被留下后患。” 那是一个很细的女人的嗓音,说完她便离开了。 我捏住了领口,看着那个瘤子男,身子不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原以为来了救兵,却没想到,来的是一道催命符。 这两人分明就是狼狈为奸,共同串通好了,钓我上钩的。 瘤子男看向我,阴测测的笑了:“怎么,怕我?”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到了你。”瘤子男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我盯上你很久了,一直不得机会,好在这次老九被召回,又有……” “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说话间,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伸手便要来摸我的脸。 他伸出来的手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布满了瘤子,黑黢黢的,我下意识的便往后缩了缩,躲了开去。 他的手顿在了半空,僵硬的停在那儿好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来,朝着我脸上就一巴掌扇下来。 右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嘴里立刻有了血腥味,整个人被扇的倒在珊瑚石上,然后又被抓着领子拉了起来,对上瘤子男阴狠的眼,他发了狠的咬牙奚落道:“一个工具罢了,就凭你也敢嫌弃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