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名母亲的无助与崩溃，心酸与无奈。　　 “怪我，其实都怪我，是我没用，是我废物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要是能撑起一个家，我就不用跟王大头搭伙过日子，雅芝也不用吃亏！”　　 “她要是没吃亏就不会杀人，就不会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情！”　　 “是我没教育好我的孩子，是我犯了错误，我只能尽力去弥补，希望她能够走上正道，希望她能够忘却这些痛苦！”　　 何母握紧了拳头，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将所有的过错全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芷晴相信如果有机会重来，何母宁愿做出这做错事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何雅芝。　　 “为什么后来这些肉渣没有处理呢？”王芷晴指了指地上零散的肉渣以及那几个坛子。　　 事无巨细，王芷晴将所有的问题全部都研究透彻与明白。　　 这些都是案子的关键点，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其实……”何母看着地上的东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我私藏的。”　　 王芷晴和陆寒霆纷纷诧异。　　 这种东西又不是什么宝贝，都是些人体的残渣，根本就没有收藏的价值和意义。　　 何母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而且只会留下线索，容易造成不可计量的恶性后果。　　 转而一想，王芷晴却又理解了何母的性子软，遇事容易慌乱，手足无措。　　 尤其是在发生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之后，何母也难以踏实。　　 只看着这些肉渣子，也能够让她心里头稍微舒坦一点。　　 “突然发生了这种事儿，我也觉得难受的很，要是全丢了，我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觉得空落落的。”　　 “都怪我自己犯贱，是我自己不中用，这臭脾气什么都做不好，雅芝当初让我全扔了，我还留下了点。”　　 “我就是想着把东西留下之后，得了个空，把它埋了，也算是让王大头入土为安了，省得他后面的时候再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这是何母独特的思想。　　 有很多人都有这种特别的想法，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又怕死后的人报复。　　 可是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做贼心虚而已，完全没道理的。　　 “雅芝聪明的很，王大头失踪了以后，村里头的人肯定都会问，她先一步传了话，说是王大头背弃了我们母子两个人，偷着跑了，这样子一来，就没人去关心王大头了。”何母开始讲述着后面的故事。　　 “而且王大头本身就是个光棍儿，家里头什么亲人都没有，就算是真的走了也没人去记挂他，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也就被淡忘了。”　　 一点点零散的故事拼接到一起，何雅芝的形象也变得更加的恐怖了。　　 她的确是遭遇过非人一般的待遇，的确是有悲惨的生活。　　 或许这也是何雅芝极端性子的原因之一，但更多的是何雅芝骨子里面透着的坏。　　 她杀害王大头的时候，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下手竟然这么狠。　　 而且还具有着强大的反侦察能力，思考到了所有的可能性，把这些话全部都圆了个遍。　　 “雅芝上了高中之后，我就不愿意她回家了，我也怕他会出意外，也怕她被人发现。”何母又抬手指了，指地上的肉渣子。　　 “而且我也怕雅芝发现这些东西，怪我没有全部处理掉，只是后来她还是发现了，对着我大吼大叫，大吵大闹？”　　 “每一次她问的时候，我就敷衍着说是扔了，其实她心里头也清楚，这些东西，我可能得放在家里头放一辈子，后来也就没那么执着了。”　　 “前不久雅芝还给我打过电话，又问起了这些肉渣子的事儿，还问了问你们……”何母的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后面发生的故事，也不需要何母的继续讲述，陆寒霆和王芷晴心中有数。　　 “所以说，其实从何雅芝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有再回过家，对吗？”王芷晴展开了询问。　　 “对。”何母点点头，“我不愿意雅芝回来，她自己也不愿意回来，外面的大城市好，人也好，她多长长见识，也能改变一下自己的人生。”　　 “我经常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她，也知道她现在事业所有成，看到这些我就放心了。”何母笑了，可是却也只是强颜欢笑。　　 她面上一片苦涩，还带着失望。　　 王芷晴将何母刚刚说过的话，全部都速记在了笔记本上。　　 在结束询问之前，王芷晴又扭头看了看陆寒霆，等待着他的指示。　　 他点过头之后，王芷晴才将记录好的口供递到了何母的面前：“大娘您看一看，然后在这下面摁个手印。”　　 “这是干啥？摁手印儿干啥？”何母有气无力，眼神当中一片浑浊与沧桑。　　 她并不傻，陆寒霆王芷晴一直兜兜转转，左右试探何雅芝的事情，就代表何雅芝的事情必定没那么简单。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何母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也能够感受得到何雅芝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她知道自己女儿不争气，知道她做了许多荒唐的事儿。　　 跟陆寒霆和王芷晴说着，这些悲惨的过往，并不是为了能够给何雅芝减刑，也并不是信了陆寒霆之前说的话。　　 而是……　　 何母希望陆寒霆和王芷晴能够同情一下何雅芝，能够真真正正的帮个忙，给何雅芝一个最好的结果。　　 “大娘，我们已经知道何雅芝的情况了，现在需要您在这里按手印确认一下，这也算是一份证词，对于案子……也有帮助……”王芷晴最后的话有些犹豫了。　　 只不过这一份帮助，并不是帮助何雅芝，而是帮助警方帮助那些无辜的受害群众。　　 “摁手印儿……按手印……”何母呢喃着，缓缓地抬起手。　　 王芷晴又从包里头拿出了印泥，递到了何母的面前。　　 何母按了下，手指头上见了红色，再挪动手指，朝着笔记本的纸张探去。　　 她手指浮在了上空，迟迟没有落下。　　 王芷晴和陆寒霆没有催促，也没有任何的表现，而是静静地等待。